“這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話題――我娘失蹤很久了,世家大族又很在意嫡出一類的問題,就時常有人抓著這個身份不放。我是覺得他們很無聊啦,純粹閑得慌,沒必要搭理的。”
莫霄陽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她,但又不知應當如何安慰,只能再度呆呆點頭。
“所以辭辭真的很好啊!不要總把她想得很凶。”
孟小汀一說起她,眼底就不自覺溢了笑:“學宮裡的流言蜚語傳得很快,當年我身邊的氛圍特別差勁,她卻願意同我做朋友――我那時想,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她說罷目光一轉,加重語氣:“現在也是哦。”
莫霄陽眉心一跳:“謝小姐……的確一向隨心。”
當初在鬼域裡,所有人都對付潮生心存憤恨,唯有她站在整個蕪城的對立面,愣是憑借一己之力,找出了被掩埋多年的真相。
“對吧!我有天一時興起,問她為什麽會願意和我做朋友,畢竟我天賦不高,身份又挺尷尬,好像什麽都不能帶給她。”
孟小汀得了讚同,笑意更深:“你知道她怎麽回答的嗎?”
她輕咳幾聲,模仿出謝鏡辭帶了點困惑的語氣和音調:“她說,‘難道別人能讓我得到什麽嗎?’”
要論天賦修為,學宮的同齡人裡,不管築基還是金丹,到頭來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同理,謝府家大業大,整個修真界裡,鮮有家族能與之抗衡。
謝鏡辭靈石多到用不完,僅憑一個謝家繼承人的身份,能在絕大多數地方橫著走。
她似乎並不需要從其他人那裡得到任何東西。
因為別人所擁有的,肯定沒有她多。
孟小汀說完,不再理會身邊目瞪口呆的莫霄陽,捂著發紅的臉吃吃笑。
穿過長長的雲梯,就到了群山頂上的觀星台。
穹頂一碧如洗,走在最前方的謝鏡辭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的某個物件。
“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的一段日子。”
她語氣輕緩,自帶不動如山的冷冽與霸道:“每天從長達百丈的床上醒來,至少花上整整一天,才能走出臥房正門。只要我一個響指,就能招來一名忠心耿耿、筆挺英武的仆從。”
微風撩動她如墨的黑發,謝鏡辭默然不語,端的是蕭索寂寥,自帶肅殺之風。
而隨著她話音落下,竟當真從不遠處響起一道年輕男人的高呼:“喂――!”
“那邊那個穿白裙子的!跟乞丐搶什麽地鋪呢?!”
身著監察司製服的青年滿臉不耐煩,扛著棍子就往這邊衝,吼完她,又瞪一眼她身邊呆若木雞的老乞丐:“還有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在觀星台打地鋪,不要在觀星台打地鋪!真當整個雲京全是你老窩,臥房大得有好幾百丈呢?!”
謝鏡辭:……
老乞丐覷她一眼,俏皮地豎起大拇指:“在城裡打地鋪也能說得這麽拽,牛。”
系統已經笑趴了。
第三十章 (標記。)
謝鏡辭單方面決定, 把這個歹毒的霸總Alpha歸為[最討厭的人物設定]之最。
因為它真的真的很丟人。
對著乞丐地鋪說什麽“數百丈的巨型臥房”已經有夠離譜,那時站在觀星台上生無可戀的謝鏡辭萬萬不會想到,自己的社會性死亡, 才剛剛邁出朝氣蓬勃的第一步。
――當她對著孟小汀冷聲一笑, 語帶不屑地開口:“每日總有形形色色的人前來打探我的名姓和情報, 有時我會想, 如果換上另一張臉,日子會不會過得輕松許多?”
書鋪店小二不耐煩地握緊拳頭:“這位小姐, 你到底填不填借書名冊?再不寫上名字, 我就把這本《清漪訣》放歸原位了!”
謝鏡辭:……
――當她滿面閑適,目光淡然地掃過一遝銀錢,很有霸總姿態地輕勾嘴角:“錢再多又有何用,即便坐擁這千萬家財,也彌補不了我內心的空洞。”
喪葬鋪子的老板娘磕著瓜子:“你面前那堆冥幣可不止千萬, 我鋪子裡的這些錢,哪怕是最小的面額, 每張也有一千萬呢。”
謝鏡辭:……
總而言之, 就是非常白癡非常憨批,生動形象詮釋了什麽叫“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用自己的社會性死亡,為人民群眾帶去喜樂與歡笑。
謝鏡辭有非常充分的理由懷疑, 系統這廝在故意玩她。
雲京很大,加之各類商鋪建築花樣百出,即便僅僅隻涉足城中最為繁華的商業街,也能叫人花上整整一天的時間。
謝鏡辭仍然惦記著孟小汀的事兒, 隔三差五詢問她近日以來可有異常,最後一拍腦袋下了結論:“要不你來我家住上幾天?”
說這句話時, 四人正在雲京城最大的酒樓吃飯。
孟小汀被一口梅花糕噎住喉嚨,咳了好一陣兒才笑著問她:“你今日怎麽變得這般殷勤?”
“我昏迷一年,當然很想你啊。”
謝鏡辭深諳說謊話不眨眼之法,答得一本正經:“難道你不願陪陪自己可憐的朋友?”
莫霄陽習慣性砸她場子:“謝小姐!你昏迷之際不是意識盡失,哪怕過了整整一年,也隻當是一覺睡醒嗎?”
謝鏡辭第無數次想要爆錘他腦袋。
“而、而且,最近幾天整個雲京不都在傳,有好幾人不明緣由沒了意識,陷入怎麽都叫不醒的沉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