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裡響起她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伴隨幾聲哈哈乾笑,語氣裡有些心虛:“就當是老朋友團聚嘛!你難道一點也不想我?”
謝鏡辭義正辭嚴,不留情面:“可是你才剛剛走了兩天!”
系統回以尷尬的哈哈。
事情是這樣的。
距離她與系統告別說再見, 僅僅過去了短短兩天時間。如今一切歸於風平浪靜,謝鏡辭正與幾名好友外出遊玩, 沒成想剛一抵達目的地, 就聽見叮咚一響。
簡直是來自地獄的足音。
隨即響起的,是系統不好意思的尬笑:“哎呀!好巧!我們倆居然這麽快就碰面了!”
謝鏡辭:“說人話。”
“之前不是有過位面混亂嗎?本來已經差不多消停, 沒想到中途出了岔子。”
系統乖乖應答:“好幾個位面趁著時空動蕩,空間裂縫大開,裡面的人像老鼠一樣竄來竄去,因果律受損, 把事態攪和得更加嚴重了。”
它說起這段話時, 謝鏡辭正與裴渡並肩行在河畔。
他們一行人外出遊玩, 選取了南城水鄉作為目的地。南城一年四季潮濕多雨, 河道四通八達, 她走在青石板路上,一邊聽腳步的踏踏輕響, 一邊聽系統的小嘴叭叭:“你也知道我的功能不太穩定,這位面一亂――”
它說到這裡便停了嘴,謝鏡辭心知肚明, 隨口接話:“位面一亂,人設也得接著亂, 對不對?”
系統不知為何有些遲疑,低低應了聲“嗯”。
“不過吧, ”它說著一頓,似是在斟酌用詞, “這次的位面動亂更凶,受到的波及也就更大,所以在某些方面……會和之前不太一樣。”
系統故障,說白了就是一個接一個的人設變化,能有什麽“不大一樣”。
如今她與裴渡漸漸熟絡,就算出現某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應該也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完成……吧?
謝鏡辭還在心裡暗暗打著小算盤,冷不防又聽它道:“在這個世界裡,你與裴渡都沾染有與我相關的因果,所以他也會受到影響。而且――”
系統一向直來直往,少有這般吞吞吐吐的時候。直到它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噗嗤”,謝鏡辭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這混蛋是在憋笑:“而且,因為時空錯位太過嚴重,不僅是你們的行為舉止,就連體征,同樣也將隨之改變。”
……體征?
謝鏡辭一個頭兩個大,心口突突一跳:“也就是說,假如我的人設是貓妖,身體就當真會變成妖族的形態?”
系統:“嘿嘿。”
它說罷低低一咳,語意含糊:“這會兒還沒輪到你,多看看裴小少爺吧。”
她沒想太多,匆匆扭頭。
裴渡一直行在謝鏡辭身側,修長的身形投下薄薄一層影子,和他本人一樣,都是安靜又溫和,帶著劍修獨有的凌厲銳氣。
然而此時此刻,少年白玉般的側臉卻泛著醒目的紅。
謝鏡辭第一反應:大事不妙。
她察覺出不對勁,用了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傳音入密:“它又纏上你了?”
系統不樂意:“什麽叫‘纏’?請注意你的用詞――人設都是隨機出現,他運氣不好又遇上了兔子精,我也很沒辦法。”
這三個字在心頭兀地一燙,幾乎是下意識地,謝鏡辭想起那座位於東海之畔的水風上仙神廟,以及裴渡急促的呼吸。
她耳朵有點熱。
按照系統亂七八糟的那堆設定,兔子精十有八九是在動情期。
裴渡一定是注意到她神色不對勁,長睫倏然一顫,動了動喉結,微微低下腦袋。
哪怕是後來佔有欲極強的大少爺,他也能勉強接受。唯獨這個設定,無論何時回想起來,裴渡都會難以自製地面色發紅。
讓他恬不知恥祈求謝小姐的撫摸,那種事情……
之前在凌水村裡,他便被動情之時的感受折磨得苦痛難言。如今行在河畔,這種感覺居然更為明顯,除了渾身上下翻騰的熱,頭頂與脊椎下方的位置,似乎正有什麽東西在悄然生出。
謝鏡辭瞧見他喉結上下滾了滾。
“裴渡。”
她問得小心,隨手一戳對方胳膊:“你還好嗎?”
等這句話落下,她才意識到有些多余,畢竟看裴渡的模樣,實在稱不上多好。
但他還是習慣性點了頭。
身為一名劍道修士,自尊心不允許他表現出絲毫軟弱,更不可能放浪形骸、搖尾乞憐。
少年脊背挺拔,腰間佩劍,端的是霽月光風、凌然清冽,卻也因此,襯得他側臉上的一抹緋色愈發明顯。
裴渡極力摒除雜念,抑住體內莫名的躁動,耳邊傳來謝小姐輕柔的嗓音:“如果難受的話,我可以幫你――就像在凌水村裡那樣。”
僅憑這一句話,便足以擊潰全部的清心訣和護心咒。
他本應該拒絕的。
可謝小姐的動作極快也極輕,不留一絲一毫抵抗的機會,伸手握住他手心。
這種淺嘗輒止的觸碰並不能讓人感到滿足,反而惹出一層曖昧的熱,身體其余地方空空如也,蠢蠢欲動。
裴渡沒說話,呼吸亂了方寸。
“不愧是南城,久聞盛名。”
孟小汀走在一行人最前端,左顧右盼,仿佛永遠都有用不完的活力:“快看,那是鷗鷺!”
“這地方的建築倒也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