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裴渡轉移話題真是一把好手。
謝鏡辭動作僵硬地入了溫泉,池水熱氣騰騰,將本就熾熱的身體灼得愈發難捱。好在終於能從那幾片魚鱗帶來的尷尬中解脫,讓她悄悄松了口氣。
“之前奔波那麽多天,泡一泡溫泉挺舒服,對吧?”
她努力緩解尷尬,一面說話,一面端起酒壺與玉杯,將寒池白玉斟滿:“這個酒味道不錯,你來嘗嘗吧。”
謝鏡辭說話時沒想太多,話音方落,才忽然察覺不大對勁――
她之所以知道這酒味道不錯,全因貼著裴渡脖頸往下,一點一點,用舌尖途經了他的整個前身。
謝鏡辭在心底狠狠給了自己一錘,面上故作鎮定,把酒杯遞給身旁的少年。
入了溫泉,自然不應該繼續穿著浴袍。裴渡乖乖脫下那件褶皺叢生、凌亂不堪的白衣,逐漸露出勁瘦挺拔的身體,當她靠近,感受到一股曖昧的熱。
不知道來源於溫泉騰騰的水汽,還是少年人本身獨有的溫度。
她斟酒時兩人隔著層層白霧,一切全都不甚清晰,如今陡然貼近,眼前的景象便再無阻礙。
謝鏡辭曾經見過裴渡褪下衣物的模樣,無一例外皆是他身受重傷。
那時性命攸關,他渾身上下處處是血跡,任誰都不可能生出任何旖旎的心思,直到此刻血汙褪去,白淨柔軟的皮膚展露無遺。
因為常年練劍,裴渡雖瘦,身上卻布滿了井然有致的堅硬肌理,寬肩窄腰,手臂與身側的弧度流暢如水,好似刀鋒倏地一切。
再往下,透過瑩瑩生輝的池水,能見到他幽藍色的尾巴。長長一條,尾鰭輕如薄紗,呈現出若有似無的白,隨著水波上下搖晃。
若是尋常男子,會在腹下圍一圈浴巾,像他這樣……豈不就是不著片縷了嗎?
好像,比之前身穿浴袍的時候,更適合用來品酒了。
謝鏡辭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手中酒杯一個晃蕩。
裴渡將它小心接過,道了聲謝謝。
他不擅飲酒,這酒又是上好的陳年佳釀,隻一杯下肚,就微不可察皺了眉頭,微醺著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謝小姐,你不喝嗎?”
謝鏡辭之前一直沒說話,直到他扭過頭去,才發覺對方正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瞧,柳葉眼漆黑沉寂,藏匿著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暗光。
少年微微一怔:“……謝小姐?”
“裴渡。”
她沒挪開視線,保持著四目相對的姿勢,語氣裡更多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邪神很過分,對吧?”
畢竟全是反派角色,系統給出的人設都稱不上太好,甚至於絕大多數全在乾混帳事兒,能叫人恨得牙癢癢。
之前在巷子裡做出那種事,謝鏡辭自認算是欺負他。
這個問題來得沒頭沒腦,裴渡聞言眨眨眼睛,滿目皆是困惑。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我知道那並非謝小姐本意,所以……沒關系。”
謝鏡辭心底悄悄綻開一朵小花。
她早就料到裴渡會這樣回答,邪神那樣逾矩,而她不過是被強製操縱的小小傀儡,千怪萬怪,永遠怪不到謝鏡辭頭上。
這是她最好的擋箭牌,頂著這個身份,就能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
她實在太喜歡裴渡,偏生此時的他格外勾人。凌亂黑發在水面蕩開,襯出玉一般的手臂與側臉,好似攝魂奪魄的蛇,直勾勾纏在她心口上。
屬於少女的羞赧不允許她繼續往前,謝鏡辭卻別有他法。
她緊張,也在同一時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興
奮與期待。
“所以,”長發如瀑的姑娘眉眼一彎,似是委屈,也有祈求,白霧層層疊疊,遮掩她眼底飛快閃過的狡黠輕笑,“待會兒如果做了過分的事情,你一定能原諒我吧?”
裴渡渾然不知真相,安撫般點頭:“我知道。”
他知道。
謝鏡辭眼底生出無法抑製的笑。
蔥白手指再度拿起一隻酒杯,裴渡聽見她道:“那我們繼續品酒吧。”
酒水本應飲在口中,隨她話音落下,玉杯稍傾之際,寒池白玉滿滿當當,無一例外灑在少年人修長的脖頸,順勢淌下頸窩。
寒意刺骨,與溫泉的熱胡亂融合,激起無法言明的異樣感官。裴渡將手裡的杯子放在一旁,狼狽與她對視。
下一瞬,謝鏡辭柔軟的唇瓣便重重覆下。
既是品酒,自然要細膩認真。
她的動作極輕極緩,吐息靜靜打在皮膚之上。裴渡身形勁瘦,頸窩格外明顯,如今落了醇香的美酒,當真生出幾分玉質容器般的錯覺,被她舌尖一勾,整具身體都不由得輕輕顫動。
裴渡竭力調整呼吸,脖頸微揚。
在以往的時候,這是他連想象都不敢的景象。謝小姐離他太遠,哪怕是不經意間的一次對視、一段眼神觸碰,都能讓少年心生喜悅。
也不是沒有想過能與她在一起,最大限度便是親吻和擁抱,哪裡會料到如此刻這般,與心上的姑娘置身於溫池之間,被她逐一吻過身體的每處角落。
謝小姐已經掠過小腹,勾勒出腹肌之間分明的溝壑,也依次吻過一條條醒目的舊傷疤。再往下,就是池水所在的高度。
她動作驟停,裴渡卻感到更為沉重的威壓――
道道黑影自她身後探出,凝聚成與繩索無異的長須,浩浩蕩蕩向他襲來,猝不及防,禁錮住少年人的手臂與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