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親近他。
謝小姐畢竟是女子,對於這種事情,難免會生出羞赧,之所以套上所謂“邪神”的外殼,自是理所當然。
是他不好,一直遲疑著不願逾越規矩,擔心太過親昵,會惹她不高興。
……這種事情,以後讓他主動便是了。
年輕的劍修長睫微動,俯身而下,籠罩出一片令人透不過氣的陰影。
裴渡吻得認真且用力,當唇與唇相觸,殘留的酒香滋生蔓延,魚尾收攏,一下又一下,力道不一地撫過她後背、腰身與小腿之間。
“不是鮫人。”
謝鏡辭聽他出聲:“是我……想對你這樣做。”
裴渡說著笑笑,薄唇摩擦而過,喉音如蠱:“謝小姐知道‘我’是誰嗎?”
“裴――”
她被撩撥得渾身發熱,雙手狼狽摟在他腰間,開口時吸了口氣,尾音止不住地顫:“裴渡。”
正在親吻她的人,將滿腔喜愛盡數贈予她的人,是裴渡。
他有那麽那麽地喜歡她。
尾鰭在小腿肚上無聲拂過,水波蕩開,冷與熱模糊了界限。
裴渡的舌尖在她唇瓣輕輕一掃。
“謝小姐。”
少年狹長的眼尾緋紅如霞,緊張得脊背僵硬,嗓音卻噙了笑,帶著寒池白玉獨有的濃香:“酒是甜的。”
第105章 番外十八 一個孟小汀。
孟小汀覺得, 她這幾日不大對勁。
這讓她有些慌。
他們一行人在琅琊秘境裡吃了大虧,出來後個個身上都帶著傷。
孟小汀自然也不例外,不但被如刀如刃的殺氣割出好幾道血口, 識海亦在白婉的威壓下受到折損,剛回家沒多久, 便患了場風寒。
得知她患病, 辭辭火急火燎地頭一個趕到房間,先是從儲物袋裡抓出大把丹丸, 旋即伸手來,在她額頭上胡亂摸來摸去。
謝鏡辭細細摸完,又抬手碰了碰自己腦袋:“……好像不燙。”
她說話時帶了點懵懂的茫然,一雙柳葉眼纖長柔和, 眉頭十足困惑地皺起來。這樣的模樣實在可愛, 孟小汀噗嗤笑出聲:“只是小小的風寒, 咳嗽幾天就過去了。”
“這可不行。”
謝鏡辭義正辭嚴, 戳一戳她腦袋:“就算只是風寒, 要是拖著遲遲不治好,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變成發燒、頑疾、然後是燒壞你的腦子。”
不少人都說謝家小姐桀驁冷淡, 定然不好相處。以前在學宮裡見到這樣的匿名布告,孟小汀總會氣鼓鼓地奮筆疾書,用上整整一夜的時間寫出許許多多反駁的話, 然後高高貼在布告欄牆頭。
她知道辭辭不過是懶於掩飾,不會刻意裝出溫馴守矩、左右逢源的模樣, 從而換取更多的喜愛和關注,好讓自己完美融入人群之中。
歸根結底, 褪去“天才”和“謝家獨女”的名頭,謝鏡辭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面對朋友,擁有不輸給任何人的真誠。
其實對於孟小汀而言,生病吃藥並非必要。
從來到雲京城的那一天起,她便清清楚楚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一個不被親生父親承認的私生女。
孟良澤並不愛她,若要說得更加透徹,那個男人打從心底裡地厭惡她。
或許在十幾年前,他的的確確心悅於她的母親,然而人的情愫終究比不過唾手可得的金與銀,那段荒唐的邂逅成為了不值一提的笑柄,至於孟小汀,便是由一出笑柄釀成的果。
但他不得不將她納入府中。私生的女兒已是見不得光,倘若再染上拋妻棄子的罪名,對於一位商人而言,難免得不償失。
理所當然地,孟小汀寄人籬下,境遇十分尷尬。
童年的遭遇迫使她不得不在一夜之間迅速長大,學會不再撒嬌,不再露出怯懦膽小的模樣,也不再用繁雜的瑣事勞煩旁人,即便有了麻煩,一個人解決就好。
比如生病。
吃藥不是必須,如果當真覺得不舒服,睡上一覺往往能解決大半問題,類似於如今的風寒咳嗽,根本無需多麽在意。
只有辭辭會一本正經地嚇唬她,聲稱不吃藥會變得更加糟糕。
那分明是嚇唬小孩子的手段。
“對了,你在琅琊秘境留下的傷情況如何?”
謝鏡辭把茶杯與藥丸一起給她:“應該不疼了吧?”
“嗯。”
孟小汀乖乖點頭:“我回家之後,林姨特意請了大夫。”
她口中的“林姨”名為林蘊柔,乃是孟良澤明媒正娶的正妻。
當年初初見到孟小汀,孟良澤本想甩手不認,一番僵持之下,竟是身旁的林蘊柔出言嘲諷,語氣極淡,殺傷力卻是十足:“既然敢生,莫非還不敢認麽?”
孟小汀原本覺得,林蘊柔定是恨透了她。
可事實是,對方似乎從來沒有多加在意過她。
林蘊柔家中世代從商,她自幼熏陶著長大,生了顆精明至極的七竅玲瓏心。說來也奇怪,這女人對絕大多數物事無欲無求,唯一在乎的,唯有如何才能賺取更多靈石。
孟小汀漸漸明白了。
林蘊柔並不愛孟良澤,這場婚姻於她而言,只不過是用薄薄一紙婚書,去換取整個實力雄厚的孟家。
膩味的卿卿我我只會阻礙她繼續擴張商業帝國,至於孟良澤,林蘊柔恐怕已經忘記了這個人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