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他眼前的右手沒了力氣,軟綿綿垂在身旁,一時間四目相對,裴渡長睫輕顫。
謝鏡辭乍一見到他的眼睛,更覺羞愧難當。
該死,這叫什麽。
陰溝翻車,自作自受,風水輪流轉。
――這才不是說好的劇本!裴渡應該臉紅著躲開,而不是一邊臉紅一邊按住她!
許是見到她泛紅的雙眼,裴渡呼吸一滯,終於退開。
他動了情,鳳眼中滿溢著淺淺的光,卻在退開的瞬間神色怔住,喉頭一動。
“謝小姐。”
裴渡語帶倉皇歉疚,正色對她道:“我好像……把你的嘴,弄壞了。”
謝鏡辭:……
謝鏡辭:…………
謝鏡辭面無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
應該是又紅又腫的模樣,因為裴渡的唇瓣同樣染了殷紅,看上去像是沾了血色。
“這不是……弄壞。”
她努力按壓太陽穴,停頓須臾,才說出最後那兩個字:“這是代表,那個……你做得很好。”
謝鏡辭:。
啊救命救命,她在說些什麽!怎麽能因為裴渡可憐巴巴的樣子,就講出這種違心的話!她才不願意被裴渡按著親!他的技術更沒有很好!
……雖然她並不討厭像那樣就是了。
近在咫尺的少年安靜看著她,眼中歉疚逐漸消散,化作一絲羞赧笑意。
“謝小姐。”
他說:“再來一次,可以嗎?”
沒等她做出回應,裴渡再度欺身上前。
薄唇覆在她之上,一寸一寸地壓,溫熱觸感彼此相撞,溢出微弱的、叫人臉紅的水聲。
他呼吸仍舊很輕,有時停下動作,用耳語般的音量問她:“這樣可以嗎?”
謝鏡辭哪裡有力氣回答,隻想把自己縮成滾燙的一團。
她紙上談兵的功夫一套接著一套,輪到實戰,完全成了羞憤至死的軟腳蝦,聞言拚命吸了口氣,低不可聞地回應:“……可以。”
――不對!她在做什麽!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裴渡眼裡笑意更濃,倏而又問:“我能……再用力一些嗎?”
明明做著那麽令人臉紅的動作,講出來的話卻純良至極,讓她完全找不到理由責怪。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過分的人。
謝鏡辭真想敲他腦袋,又冷又酷地應上一句“隨便你啦”。
但她話到嘴邊,便被裴渡的攻勢全然吞沒,變成一團毫無意義的吐息,以輕哼的形式響在兩人耳邊。
這道聲音曖昧至極,有如意味不明的欲拒還迎。
救命救命。
謝鏡辭心裡的小人尖叫不止,瘋狂以頭搶地,這不可能是她發出來的聲音!
裴渡顯然發覺了她凌亂的氣息,生澀地伸出右手,摸一摸她後腦杓:“謝小姐,別怕。”
他好開心。
謝小姐並不排斥這般親昵的觸碰,還對他說了“可以”。
他的身體像在被火焰熊熊灼燒,心裡如同裹了糖,情不自禁從眼底溢出笑意。
少年黑瞳幽深,唇角微勾的時候,自頰邊現出小小的酒窩。
這是他期許了十年的姑娘。
謝小姐也喜歡他。
他不滿足於淺嘗輒止的觸碰,瘋狂的念頭在心底肆意生長,想要攫取每一縷氣息、探尋每一寸角落。
裴渡話音含笑,低啞得恍若呢喃,用唇瓣勾勒出她嘴角的弧度:“……我來慢慢教你。”
然後弓身,用力。
第五十二章 (撒嬌。)
謝鏡辭覺得很慌。
如果打從一開始, 裴渡就是個純粹的暴君形象,那她定會好好做人,不去招惹。
可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兔子, 向來溫溫和和、一派正經, 連擁抱都覺得逾越規矩, 稍微被碰上一碰, 就會瞬間滿臉通紅。
像這樣的人驟然反撲,褪去層層溫良, 變得吃人不吐骨頭――真的真的很叫人心慌。
更可怕的是, 當一切塵埃落定,她一邊面色緋紅猛地吸氣,一邊看著裴渡直起身子,居然發現他的臉同樣滾燙,等眼中濃鬱的情愫漸漸褪去, 又恢復了如往日一般的純良模樣。
他甚至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黑眸深深, 極認真地問:“疼不疼?”
謝鏡辭腦子裡一團漿糊, 又急又羞,沒做多想咬上他指尖,引得裴渡身形陡然停住。
如今魔氣盡退,歸元仙府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澄澈靈力, 因為雲水散仙參悟得道、修為大增,濃鬱程度更甚以往。
謝鏡辭體內所剩無幾的氣力得以補充,沒過太久便恢復了平日裡的狀態,稍作歇息後, 與裴渡一並前往正殿。
因著暴增的靈氣,秘境之中萬物複蘇。
如蓋的參天古木鬱鬱蔥蔥, 每片葉子都像被水洗刷過,綠意盈盈。正殿之外藤蔓瘋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整面牆壁,帶著幾朵點綴其中的小白花。
謝鏡辭一路走一路驚歎,瞥見正殿的模樣,忍不住惋惜出聲。
和其它地方的生機勃勃相比,正殿建築被損毀大半,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需望上一眼,就能想象出當時九死一生的驚險景象。
最右邊的高閣轟然塌陷,化作堆積成山的齏粉;房簷與屋頂皆被掀飛,琉璃瓦摔落在地,一片片地碎開;地上則散落著道道血跡,鮮紅、青黑、深綠,種種截然不同的色澤逐漸乾涸,凝固在價值不菲的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