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寶一樣的口吻。
寧青青:“……”
很快,就來到地洞的盡頭。小師妹伸手推開了幾塊石磚,鑽到了一張大床榻下。
寧青青甫一探頭,便嗅到了被反覆衝刷過後殘留的淺淡血腥味道。月光淡淡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床榻外鋪了一層細碎白霜。
小師妹用手肘撐著身體行走,噌噌挪到了床頭,指著床柱示意寧青青看。
寧青青湊上前去。
只見那黑色的漆皮床柱裡側,赫然有個血寫的“章”字。寫字之人指頭顫得厲害,蘸了血書寫,字跡歪斜綿軟,寫到最後一豎的時候,似是被人從床下拖了出去,最後一個筆畫歪歪地斜向床外。
寧青青壓下眉眼,靜靜盯著那個血字看了一會兒,蕩出靈力探了探。
確是四五日之前留下的字跡,並非偽造。
小師妹喜歡受害者,難免讓人心存疑慮,擔心她因為復仇心切而故意製造偽證來釘死章天寶的罪名。
如今驗過字樣,寧青青心中已有九成把握認定凶手正是章天寶,再準確一點,應該說在受害者遇害之時,認定了章天寶是凶手。
她鑽出床底,站在屋中緩緩環視一圈。
凶案發生之後,這間屋子被反覆衝刷清洗收拾過,屋中已無什麽小擺設,只有幾樣大件——空蕩的床榻、桌椅、敞開的空箱空櫃。
明處看不見血跡,空氣中殘留著淡淡血腥味,像是死者不甘的哀嚎悲泣。
寧青青沉吟片刻,蹲下身子,雙手扶住地面,緩緩迫出靈力。
霜糖般的月光上面,覆了一層淺白的靈力光芒,如水一般向著四周流淌。
寧青青閉上雙眼,全力施為。
靈力淌過之處,任何細節都逃不過她的感應。
一滴汗珠順著發尖落到地面。
心神和靈力的損耗都是十分恐怖的。
地面除了血跡,什麽都沒有。層層水汽的遮掩衝刷之下,殘留在磚縫下的血漬更覺觸目驚心。
這是一場全無人性的殺戮,每一個角落都密布著血。
寧青青緊咬牙關,靈力白光攀上四壁、木柱。
呼吸漸急,臉色慘白得厲害,身旁的小師妹不禁輕喚了一聲:“青師姐。”
牆壁與柱子上也都是血。
三個死者,恐怕都流盡了全部血液。
“青師姐!”小師妹又喚。她的聲音帶上了些急切。
寧青青心頭一跳,驀地睜眼,掠向屋角木柱,從木質紋理中緩緩拔出半截深深楔入柱內的斷簪。
一看便是在盛怒之下掰斷的簪子。
還未來得及細看,窗外的火光便照了進來。
“誰在那裡!”衣袂破風聲不絕於耳,一道道身影落在了屋外,眼見便要闖入,“破門!”
寧青青一回眸,對上了小師妹焦急的眼睛。
方才她便是在提醒她有人來了!
寧青青不假思索,切下帶血字的床腳,與半截斷簪一起,塞到小師妹懷中:“快走!不要回頭,將證據送到師父那裡!”
兩個人一起走的話,地洞即刻就會被發現,都別想逃。
小師妹是個爽利人,握著證據重重點了下頭:“青師姐撐住,我叫人來!”
她剛一矮身鑽下床榻,便聽“轟”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
木屑橫飛,積塵亂冒。
數名身著玄衣,腰系赤帶的淮陰山修士衝了進來。
寧青青反手出劍,蕩一道劍氣逼得他們停住腳步,她抬腳向後一踢,踢碎床榻的同時,身形借力一掠而起,破窗而出。
動靜大些,好掩護小師妹逃走。
落入院中,隻覺夜涼如水。
事隔三百年,煌雲宗的地形仍爛熟於心。想來三狗也是戀舊的人,並沒有動過宗內布局。
一道道劍氣和術法自身後襲來,寧青青翩然遊走,偶爾回擊,沒有感到太大的威脅。
謝無妄有興致時,會讓她在院中舞劍,他散懶地在一旁看著,出言指點一二;有時他會貼在她的身後,握著她執劍的手,帶著她起舞,呼吸落在她的耳畔頸後,每每鬧得她面紅耳赤;還有時候,他會手持龍矅,放慢了速度舞劍給她看。
多多少少也學了些。應付這些與她修為差不多的元嬰修士,堪稱碾壓。
眼見著便要衝破包圍,忽然,前方一道巨浪般的威壓,兜頭蓋了下來!
寧青青在屋中搜尋證據時耗去了太多心神和靈力,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道攜了萬鈞威勢的浩蕩靈力撞個正著,胸口一悶,鮮血噴出,人像斷線風箏一般直直墜下,堪堪用劍撐住身體,沒有摔倒。
她背靠著一株菩提老樹,抬眸一看,只見對她出手的是一個身穿藍色緙絲長衫,面容陰柔俊秀的男人。
“哪來的小賊。既來了,就不要走啦!”
尖細的嗓音,寧青青委實難忘。
章天寶。
追兵陸續圍了上來,手執各式各樣的法器,將她堵在正中。
“章天寶?”她冷冷逼視此人。
右手橫劍於身前防禦,左手負到身後,似是撐著樹。
章天寶微眯著眼,踱近兩步,掌心有淡黃色微光閃爍,隨時可以出手。
寧青青咽下湧上喉頭的一口腥甜,調勻了呼吸,冷聲斥道:“你想殺我滅口麽?章天寶,我已拿到了你殘害煌雲宗宗主三人的證據!你沒得抵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