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統共也就那麽點錢,全叫翻了出來,連著幾套半新不舊的首飾,被瓜分一空,隨後,二房三房便舉家搬走,這原本全部溫家人住一起顯得擁擠的小宅子,沒了二房三房,竟是瞬間冷清了下來。
溫若華不明白二叔二嬸他們說了些什麽,在她記憶中,長姐在府中幾乎像個幽靈,沒有絲毫存在感,逢年過節也見不著,如果不是有人提起,她簡直都要將溫離慢忘記了。
“阿父,阿娘,二叔是什麽意思啊?長姐為什麽不幫我們?”
溫夫人說不得話,隻衝她擺手,意思是叫她莫要再問,溫儉也無顏訴說,於是溫若華愈發疑惑,只是爹娘都不肯多言,她也無可奈何,眼見面前一片狼藉,又不知要收拾多久,她養尊處優,何曾做過這些活?只是溫國公府被抄之後,府中下人也沒了,許多事都要親自來做,溫若華不曾吃過苦,愈發委屈,一邊收拾,便一邊落淚。
不知怎地就陷入這般境地。
比起溫家的愁雲慘霧,溫離慢也不好過。
她現在看到藥碗都害怕。
偏偏魏帝還親自端著要喂她,甚至親昵喚她杳杳,叫她喝藥。
溫離慢躲在床榻最裡面,試圖蒙混過關,她用細弱的聲音道:“我從前也不喝藥。”
魏帝紋絲不動:“所以你身子才這樣差,走兩步都要喘。”
他是見識了這女郎有多嬌弱,別說是走兩步,話說多了都小臉煞白,弱柳扶風雖有弱柳扶風之美,可他並不想她現在便死了,多喝藥才能活得久一些,至少在他厭棄她之前,她的命在他手上。
溫離慢重複道:“我從前也不喝藥。”
魏帝仍舊穩若磐石:“從前是沒人管你,如今不是。”
她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都害怕,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如果不是魏帝擋住了逃走的路,溫離慢簡直想要奪門而出,她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為何要為了活下去喝這樣苦的藥?活著也好死了也好,她都順其自然,從不強求。
第17章 (外面。)
*
兩人因為喝藥與否陷入僵直,溫離慢道:“那你也不要管我好了。”
魏帝瞥她一眼:“現在才說讓朕別管,已經晚了。”
溫離慢不知道哪裡晚了,只知道那藥烏漆抹黑,看一眼舌根子就不覺發麻,她想了又想,最終舉起雙手對魏帝拜拜,這個姿勢是她跟溫老太君,還有佛堂裡的嬤嬤學來的,她們平時雖然不怎麽誦經念佛,但有求於佛祖時,總是雙手合十,溫離慢便學了來:“別讓我喝了,這個實在是太苦了。”
魏帝見她如此,眉頭不由跳了一跳,他很想拒絕她的請求,因為他從不聽旁人的話,旁人越不想做的事,他越是喜歡逼迫他們做,可現在,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為何說不出口。
他試了幾次,仍舊說不出來,這實在奇怪,他的唇舌不聽他的,話出了口,卻從斥責拐了個彎兒:“把藥喝了,給你糖果子吃。”
說完他自己都覺著離譜,居然對著一個女郎說出這樣的話,難不成是撞了邪?
溫離慢抬眼看他,在糖果子與喝藥之間來回搖擺,她覺得死不死的都行,但她又很想吃糖果子,最終,捧起了藥碗,還與魏帝打商量:“我想多吃一些。”
魏帝因著自己說出不滿意的話正有幾分惱怒,他素日裡發脾氣可不管對方是誰,直接拖出去砍了的比比皆是,現下卻鬼迷心竅一般,上一個敢跟他討價還價的人墳頭草都有七尺高,“……隨便你吃。”
溫離慢滿意了,似乎看到許許多多的糖果子在朝自己招手,她忍了忍,一手端著藥碗,發現這藥碗有些重,她手抖得厲害捧不起來,便換作兩隻手,同時要求魏帝:“捏我鼻子。”
魏帝覺得她要求忒多忒煩人,可對著她又什麽話都說不出,隻得手一伸,把她小巧的鼻子捏緊,溫離慢捧著藥碗,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以視死如歸的氣勢湊近了嘴巴。
咕嘟咕嘟……雖然鼻子被捏住聞不到什麽氣味,但舌頭開始發麻是不爭的事實,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強烈的嘔吐感,溫離慢急急忙忙放下藥碗,自己捂住嘴。
見她這樣,原本打算冷眼旁觀她被苦成什麽樣的魏帝,終究拈起一塊糖,塞入她口中。
溫離慢苦的眼裡都泛起了淚花,雖然喘不過氣的時候也很痛苦,但喝藥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為了治療痛苦而選擇另一種痛苦……意義是什麽呢?
不過她沒有忘記魏帝的承諾:“我的糖果子。”
魏帝嘲弄道:“誰說一定要給你?”
女郎愣了下:“……你說的。”
“是說了,那又如何?”
這麽說完,魏帝頓覺神清氣爽,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給人希望再叫她狠狠落空,讓她明白她付出再多其實也什麽都得不到,口頭上的承諾怎麽能當真?瞧,那張漂亮的臉蛋兒上露出的驚愕、不解,看了是多麽令人愉悅呀!
溫離慢見討不成糖果子,短暫的遺憾過後,便又接受了,她嘴裡還含著魏帝給的那塊糖,以前她是很難吃上糖的,在溫國公府不用說,進了宮後,被關進金鳳宮,別說是糖,就是一日三餐都難,能有個熱乎的飯菜吃便是奢望,誰還敢求別的?
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生氣也不失落,更沒有指著魏帝的鼻子大罵他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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