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更聰明些,大魏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他便去了極北之地,那裡是東胡人的地盤,東胡人大多生得深目高鼻,輪廓分明,與中原人模樣大不相同,對條件苛刻的東胡人而言,每年冬天是他們最難過的時候,他們缺鐵器、缺藥材、缺糧食與鹽巴,更缺奴隸,而距離東胡草原最近的大魏,以前正是他們肆意擄掠的對象。
老魏帝昏庸無能,只要不礙著他過好日子,他才不管旁人死活,官家倒也不是多麽愛民如子,他天生傲慢,不容別人踩在他頭上,東胡人幾次三番挑釁,正巧觸了他的逆鱗,可不是上趕著找死?
因此這些年,東胡人日子愈發難過,缺鹽缺糖,又沒有奴隸,對官家簡直是恨之入骨,陳謙私下運走的官鹽,絕大多數都流入了東胡人手中。
鹽運使可不僅僅隻執掌官鹽,職位所便,陳謙手裡還經了不少東西給東胡。
若只是斂財倒還罷了,死了陳謙一個一了百了,可他居然敢私走官鹽給東胡人,官家又豈能饒他?
不僅如此,陳家上上下下都得跟著一起死!否則日後,人人通敵叛國,只要有苦衷,只要畏罪自殺,便能保全家人與富貴,豈不是人人都要這樣做,人人都視律法為無物?陳家人既然享受了陳謙私授官鹽的好處,自然也要承擔被揭發時的後果。
“他有苦衷?”
官家收回手,她額頭處的紅消了不少,語氣譏誚:“可不是有苦衷,唯一的兒子在東胡人手中,這可比大魏重要多了。”
即便有又如何?陳家那個小子是假的,並非陳謙親生,這幾年來一直以體弱多病為由養在家中,而真正的陳謙之子,早在數年前便落入東胡人之手,借此來要挾陳謙行叛國之事,一旦涉入其中便掙脫不得,陳謙越陷越深,死前竟還留下遺書為家人求情,實在是太將自己當回事。
溫離慢安靜聽著,官家突然想到什麽,低頭問她:“你居然會記得惠安君?”
這可稀奇,她恐怕連趙帝叫什麽都沒有印象,見了親爹都要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誰,又怎會記得那勞什子的惠安君?
溫離慢回答道:“記得。”
沒等官家繼續問,她歪著頭想了想:“大概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見過他幾回,每次他都要告訴我他是誰,是個話很多的人。”
主要是惠安君說了什麽溫離慢已經記不大清楚,隻記得那人很吵鬧,總是在她耳邊說話,還眼神也令她不喜歡,後來她被關起來,他漸漸來的次數便少了,再後來大魏鐵騎踏破趙國都城,溫離慢更是將此人忘到了九霄雲外。
官家微微眯起了眼睛,拉長了語調:“哦……”
不用想也知道那惠安君打的什麽心思,怪不得要遠去東胡,原來除卻故國難忘,還有對她的念頭揮之不去?
溫離慢奇怪地看著他:“哦?”
還學他。
官家彈了下她的腦門,小心避開了她剛才撞到的地方,“朕知道了,他欺負過你?”
這個問題把溫離慢難倒了,她仔細想了想:“應該沒有,我不記得了。”
不重要的人她向來看過就忘,沒有什麽值得印象深刻的,官家心裡卻將這個本來並不怎麽讓他忌憚的惠安君給濃墨重彩記了一筆,想必將來惠安君若被捉,絕對會令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官家。”
“嗯?”
“官家是想與東胡開戰麽?”
官家捏她耳朵:“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溫離慢做了個噘嘴的小表情,這小表情稍縱即逝,卻是第一次瞧見,十分新鮮,“一點都不難猜。”
“嗯……”官家將她摟進懷裡,頷首道,“朕收回先前那句話,杳杳很聰明。”
被官家誇聰明,溫離慢很高興,她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官家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不管朕到哪裡,都會帶著你,不會跟你分開。”
這對他而言已是極致的情話,溫離慢也放下心來,官家又哄了她幾句,這才起身出去。
與東胡開戰本就在他計劃之中,吞並趙國後,他原本想要修生養息兩年,如今看來卻也差不多,倒是東胡,十幾年來,無論私底下有什麽盤算及小動作,明面上至少是安分守己,官家隻不過是要尋個開戰的理由罷了,否則也不會任由陳謙這一年來越來越貪婪。
拿走的大魏的東西,都得十倍百倍的償還才是。
只是這一次,他並不打算禦駕親征,雖然他骨子裡仍舊流淌著好戰的血液,只要一想到戰爭便會不由得興奮,但這一回,他要將出征東胡的重任交付到鍾肅手中。
說是信任也好,說是賭博也罷,鍾家人想要在大魏立足,想要在他百年之後成為杳杳的盾牌,就必須要有軍功。
在這之前,與鍾家人交個底也不是不可以,他們須得提前做好準備,不墮鍾氏一族的威名,如此才配做杳杳的外家。
鍾肅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再披甲上陣的一天,老驥伏櫪志在千裡,他正值壯年雄心滿腹時被趙帝流放,心中絕望悲憤,豈是言語能夠形容?這二十年來受盡屈辱苦楚,原以為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不曾想還能得此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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