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被口腔包裹的感覺陌生又奇妙,滾燙的熱量仿佛連血液都能點燃,觸碰到唇瓣的地方則是一片柔軟觸感,綿綿柔柔得不像話。
像是加熱後的果凍。
秦宴猛地縮緊瞳孔。
久違的鮮血氣息一滴滴落在舌尖,如同封存許久的絕世佳釀,濃鬱微醺,帶著一絲絲沁人心脾的甜,於口舌之間轟地溢開,滲進血液、骨髓與大腦,思緒全是空白,仿佛經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爆炸。
毫無意識地,他伸出舌頭。
輕輕舔舐在女孩柔軟的指腹。
有些癢,帶了一點點刺痛。
口中的手指輕輕顫抖,血珠剛一湧出便盡數被揉散在秦宴舌尖,浸入味蕾深處。悄無聲息冒出的尖牙極輕極輕地戳在指腹軟肉上,讓江月年大腦發懵。
那些被壓抑多年的渴求騰地上湧,不斷叫囂著更多,秦宴眸光微沉,張嘴松開她的食指指尖。
四周安靜極了,沒有人聲,只聽得見少年沉重的呼吸。月亮靜悄悄縮在雲層之後,鋪天蓋地的夜色吞噬光亮。
秦宴垂著長睫,一聲不吭地注視著她。
有幾縷黑色碎發從額頭垂落,在眼前打下一層柔和陰影,他的瞳孔幽暗如深淵,一旦墜入其中,便永遠無法逃離。
他嘴唇的顏色極為艷麗,原本蒼白如紙張的薄唇被染上醒目血色,猶如勾人的口脂,令人迫不及待想要一親芳澤。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輕輕開口,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沙啞如磨砂質地。
卻又是極為繾綣地,帶著一點類似於歡愉的哀求,喃喃念出她的名字:“……江月年。”
秦宴說得輕聲細語,江月年卻覺得,她的理智快要被這簡簡單單卻極盡曖昧的三個字徹底碾碎了。
秦宴從來都不會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做。
他的身份尷尬又危險,屬於沒有人願意接近的異類。尋常人遇見渴血狀態的吸血鬼,無一不是落荒而逃,個別好心腸的,或許會安慰安慰他。
哪裡會有人……願意主動咬破自己的皮膚,把鮮血獻上來送給怪物呢。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羞於向其他人提及自己對於鮮血的渴望,更不願意當真去吸食旁人血液。每當體內出現無法遏製的衝動,便會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利用疼痛轉移注意力。
日複一日,不知何時會出現的異變將他折磨得快要瘋掉,等秦宴好不容易接受命運,承認自己是個沒人敢接近的怪胎——
忽然有個小姑娘出現在他身邊,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她並不害怕。
體內腐朽的血液重新開始淌動,在死寂漆黑的暗夜裡,仿佛出現了一縷溫柔亮光,牽引著他一步步靠近,將它握在手中。
無論如何,秦宴終於知道,江月年並沒有因此厭惡他。
他已經把心底的欲念塵封了太久太久,此時因為她的這番舉動狂湧而出。
曾經引以為豪的自製力在她面前不堪一擊,那些逃離、畏懼與自卑的情緒盡數被欲念吞噬,他多麽想將她佔有。
食指離開秦宴口中,居然奇跡般地沒有了疼痛,江月年有些困惑地揉捏指尖,這才發現本應該破開的血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悄然愈合。
沒想到被吸血鬼咬一口,居然還附帶這樣的福利。
她正在詫異著這個不可思議的變化,不等反應過來,突然發現秦宴俯身而下,低著腦袋,把臉龐靠近她的脖子。
江月年能感覺到他挺拔的鼻尖,軟綿綿地蹭在她最為柔軟的頸窩。
等、等等。
這個動作……
熾熱的呼吸讓她的皮膚陡然升溫,在鎖骨附近暈染出一片緋紅顏色。這是影視劇裡最常見的吸血動作,這一點她心知肚明,可輪到自己來親自實踐的時候——
……好害羞。
好像和親吻……沒有太大的差別。
她本應該選擇拒絕和逃離,可當面對秦宴,出乎意料地,江月年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甚至心頭的小鹿在瘋狂跳動,讓她無比期待著下一步。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弄得滿臉通紅,一時間沒了其它力氣,迷迷糊糊揚起下巴,笨拙地迎合對方的動作。
首先觸碰到脖子的,是秦宴溫熱綿軟的嘴唇。帶著一點濕濡的血腥氣,如蜻蜓點水般落在她側頸的皮膚。
隨即唇瓣越貼越緊,在按壓之下,像蛋糕那樣凹陷下去。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漆黑,帶了些許微弱的光點,江月年聽見秦宴的呼吸,無比清晰又無比靠近地出現在耳畔。
像一條蜿蜒而上的蛇,沉重又綿長地劃過肌膚,讓她難以抑製地開始顫抖。
沒關系,一定不會太痛,就跟被蚊子咬差不多。
不對不對,大概率比蚊子咬更疼一點,應該像是在打點滴。
江月年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疼,等待他的尖齒落下時,緊張得快要屏住呼吸。
可她滿心忐忑靜候著的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少年只是微微張開雙唇,把牙齒抵在她脖子上。
然後一點一點地,像在品嘗甜品似的,又輕又緩慢地咬。
不痛,有點癢,還有點熱。
秦宴哪裡舍得咬破她的脖子。
他寧願自己承受千萬種苦難,也絕不願意讓江月年吃痛。
他的理智堅韌頑固得不可思議,即使在無窮盡的欲求驅使下,也並未完全崩塌,而是留了最後的一點底線,小心翼翼地不讓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