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說他們倆進鬼屋了。”
謝清和關掉聊天界面悠悠一笑,眼底波光微漾。她不愧是精靈族,就算此時此刻乾的是跟蹤偷窺的事兒,舉手投足間也能散發出寧靜優雅的氣質,如同女神降世。
誰能想到她上一分鍾還在聊天框裡給江月年發:“我們都在家裡呀,要做的事情有好多。你早點回來,千萬要注意安全。”
“嗯?我們當然不無聊啦,你不用管家裡的事情,放心和秦宴一起玩吧。”
“祝你們玩得開心~”
整個就一賢良淑德的知心大姐姐形象。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鬼屋啊!這不是除了摩天輪以外,小情侶談情說愛的最佳聖地嗎!”
白京危機感爆棚,小嘴叭叭叭個不停:“小說裡都是這麽寫的,什麽女主角一害怕就跑到男主懷裡,什麽兩個人在黑暗裡拉著小手——不行!這少兒不宜我不允許!”
謝清和冷笑一聲:“你什麽時候看的那麽多言情小說?這麽有少女心哦?”
白京的一對耳朵又差點冒出來,眼珠子瞪得滾圓:“要你管!”
他倆還在鬥嘴,眼前猝不及防就出現了四張鬼屋門票——
薑池不愧是行動派,居然趁這個功夫買好了票,懶洋洋地朝他們挑一挑眉:“走。”
鬼屋很黑。
也很大。
昏暗的空間采取做舊式建築,還原了一座傳聞中經常有人無故橫死的老房子。房間裡沒有燈光,唯一光源是他們手裡拿著的電動小蠟燭,晃眼望去時,只能見到斑駁得褪了色的牆壁。
還有牆上隱隱約約的暗紅色血跡。
雖然之前大家一起出來玩時,江月年就帶著他們來過遊樂園,但那天玩的都是旋轉木馬碰碰車一類項目,白京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難免有點害怕。
但他可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這種事兒能表現出來嗎?
當然不能。
更何況如果他露怯說了“害怕”,謝清和那壞女人絕對會把他笑死。
小狐狸努力做出鎮定自若的模樣,但他的死對頭謝清和是什麽人。
在漆黑山洞裡獨自生活數年,又融入了怨靈的血脈,早就能在黑暗中清清楚楚地看清外物。封越與薑池瞧不見他怯怯的神色,她可看得明明白白。
“唉,不會真有人害怕這種鬼屋吧?明知道是假的也不敢進來,膽子得有多小啊?”
雖然與江月年他們隔著段距離,為了以防萬一,謝清和還是選擇了把聲音壓低:“你說是吧白京?”
白京總覺得這人又在整他。
但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是啊。”
果不其然,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鍾,謝清和就笑盈盈地、不帶絲毫惡意地輕聲開口:“既然這樣,不如你走到最前面領路吧?”
……謝清和你果然是個壞女人!
小狐狸又怕又氣,哪怕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為了維護自個兒的面子,也隻得上前幾步,站在隊伍前頭。
謝清和就跟在他身後。
前方幽暗深遠的道路仿佛永無盡頭,薑池的語氣依舊冰冷淡漠,像一池森幽的湖泊:“這裡太黑,就算大家都在鬼屋裡,隔得遠了,我們還是看不見他們在做什麽。”
“別擔心。”
謝清和微微一笑:“我有辦法。”
除了夜間視物以外,怨靈還帶給了她另外一種力量:那些暗黑色的觸須。
觸須屬於她身體裡的一部分,卻也可以離開身體獨自生存,如果謝清和願意,不但能看見它們周圍場景,也能聽見它們身邊的聲音。
要想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找人,動用觸須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謝清和說做就做,很快就驅使著其中一條在通道中悠悠前行。鬼屋限制了遊客數量,因此裡面的人數並不多,沒過多久,觸須便暢通無阻地抵達了江月年與秦宴所在的地方。
萬幸,這兩人沒有手牽手走在一起,更沒有摟摟抱抱。
觸須藏在目不可見的牆角,江月年很難發現它的身影。她隻當這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出遊,笑著向身旁的秦宴搭話:“你不害怕嗎?”
小蠟燭暗黃的光線有些模糊,霧氣般籠罩在少年側臉上,讓原本凌厲的線條漸漸趨於柔和,看上去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垂著長睫望她一眼,輕輕搖頭:“不怕。”
他從小到大經歷過太多痛苦得難以忍受的遭遇,久而久之,似乎對世上所有陰暗面的事物都習以為常。
無論是來自人的惡意,還是虛構作品裡奪人性命的鬼怪,對於秦宴來說,全都沒什麽兩樣。
“那你呢?”
他頓了頓,看向身邊的小姑娘時,眼底悄無聲息地劃過一層薄薄的笑:“你不怕?”
他說得輕緩低沉,清越聲線被壓出一點磨砂般的沙啞質地,再加上尾音裡那道掩飾不住的寵溺笑意……
江月年聽得耳根一熱。
“我不怕的。”
她摸了摸耳朵,一本正經地應聲:“因為哥哥工作的關系,我從小就能接觸到很多異常生物——不是吸血鬼或精靈這些類人生物,而是模樣奇奇怪怪,看上去有點嚇人的那種。”
她哥對捕獲高危異生物這件事兒樂此不彼,總會心血來潮地給自家妹妹發來執行任務時的照片。有時心情不錯,甚至會帶著江月年前往收容所,美名其曰“見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