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鴻雖然不願意,但卻聽話地改了口,“我在家裡等你。”
說完後,他直接掛斷電話,不解地看向沈妤,“為什麽?”
沈妤言之甚篤,“既然他對事實了如指掌,那所謂的大師一定和他是一夥的。如果那大師是個草包也就算了,但我怕他有真本事,”見俞鴻依舊不明白自己所說的話,她乾脆說明白了些,“玄學一道,殺人不見血的辦法有很多,既然答應幫你,就要幫到底。”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姿態說不出的自信驕傲,“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俞鴻的心裡酸酸脹脹的,他點了點頭,就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下去,“給我打電話的是俞南強,老二的兒子。”
“剛才你問我,是一個人獨處時會聽到哭聲,還是有外人時也聽到過哭聲。印象中僅有的一次,就是他們父子兩人上門談事時,我分明聽到了,但他們都信誓旦旦地告訴我沒有。”
他從沒有想過,是他們欺騙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加相信了女鬼纏身這荒誕不羈的言論。
俞鴻攥緊了拳頭,每多說一分,他的憤怒就多增加一分,良久,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都說財帛動人心,也怪我自己處理的方式不妥。”
他年紀大了,無妻無子,這些年積攢的房產、存款價值不菲,在一次聚會中他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想立遺囑,選個繼承人。
“我更屬意的是老三家的孩子。”
氣氛逐漸變得沉寂,兩人相對無言。
俞鴻就這麽睜大著眼睛看著牆上的鍾表走動,冷不丁地,他拿出手機給老二打了個電話,“你現在立刻倆我家一趟。”
隨後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終於,門鈴響了。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俞鴻早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不過當他打開門看到俞南強的瞬間,心臟深處還是迸發出鋪天蓋地的厭惡感,他吸了口氣,客氣道,“這是閔大師吧?快進來。”
閔言冷冷地瞥了俞鴻一眼,旋即不苟言笑地邁步進入房間。
俞南強頗有些尷尬,他心裡很不滿,但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笑著解釋道,“大伯,大師平時就是這副性子,並不是故意不理人。”吹噓了一波閔言的本事,他又熱情地去拿了杯子給大家倒水,“大師,麻煩您幫忙看看我大伯身上的麻煩究竟能不能解決。”
閔言低垂的眼瞼終於睜開,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羅盤,同時給大家科普道,“羅盤的使用原理是利用磁場定位,畢竟每個環境都有獨特的五行八卦九宮來平衡氣場,一旦有陰物出現在平衡狀態下,羅盤的指針會發生轉動。”
他手持羅盤,慢吞吞地在整個房間走動,最後蹙著眉頭道,“指針半浮半沉,既上浮不打頂,又下沉不打底,這是明顯有陰物存在的特征。”
俞鴻是知道羅盤的,也知道羅盤的特性,聽到閔言這麽說,他下意識地湊了過去,看到半浮半沉的指針,他忍不住看向了沈妤。
原本沈妤坐在邊上,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但俞鴻這一小動作立刻吸引了閔言和俞南強的注意。
俞南強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沈妤,確認自己和這小姑娘素未謀面後,他詫異地開口問道,“大伯,這是你的學生嗎?”
俞鴻並沒有回答。
只見沈妤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疾不徐地走到羅盤旁,聲音珠圓玉潤,“這分明是投針的現象,表示住宅下有墳墓,這樣的情況,你怎麽就立刻下了有陰物的判定?”
閔言古井無波的態度立刻有了變化,他挑了挑眉,“你也懂這些?”
作為玄學中人,他深知,年長者可欺,年幼者也不可欺,若是無人領進門,很難在玄學一道有成果,“你還知道什麽?”
沈妤笑著搖了搖頭,“羅盤只是測定方位、坐向,從而計算理氣吉凶位置的工具。俞叔叔先後換了三套房子,於情於理都不該拿出羅盤來判定。”見閔言並沒有被拆穿後的窘迫,她又繼續道,“你周遭的氣息天然合一,顯然是個有本事的人,絕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她側著腦袋,眼裡滿滿的求知欲,同時伸手指向了俞南強,“你是敷衍他呢?還是敷衍俞叔叔呢?”
如果今天沒有沈妤在場,俞鴻很有可能就被忽悠過去,但偏偏,就差了這麽一步。
沈妤又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俞叔叔,像閔大師這樣的人物,絕不是用金錢可以收買的。他大約是欠了人情,被逼無奈之下才會如此。”
俞南強臉色青白交加,好半天才氣急敗壞地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別以為你還是個學生,我就拿你沒辦法。”
閔言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拿個羅盤的功夫,沈妤已經把所有的真相猜測的七七八八。
解脫的同時,心裡更是對沈妤生了一絲感激。
他這輩子都坦坦蕩蕩,沒想到會在俞南強身上栽跟頭,好在事與願違。
閔言吐了口氣,偏頭看向俞南強,聳了聳肩,“答應你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到了,但這場意外不是我可以把控的。”
閔言倒不是故意賣了俞南強,因為他知道,不管他們承不承認,這小姑娘和俞鴻都會認定這樣的事實。
從結果推細節,根本就瞞不住。
“從此以後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