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和見仙揮劍相迎,絕聖和棄智也嚇得勒馬應戰,然而不知是對方身手太出眾,還是見天等人身手太菜,才交手了兩個回合,見天就被擊下馬來。
見天沒忘記將嚴司直從馬上拽下,一面狼狽地護著嚴司直往後逃,一面口中揚聲道:“快給附近的武侯送信,絕聖棄智,你們也別硬撐了,當心被賊子打傷!”
絕聖哭道:“道長,你不是說你比師兄身手還好嗎?”
見天躥得更快了:“老道連這幫人的來歷都沒弄明白,為何要拚命?”
見天這一跑,那幫賊子竟舍下絕聖等人,徑直朝他追了上來,見天心中訝異,忽聽嚴司直大驚道:“道長,你身上在淌血。”
見天愕然低頭瞧,果見前胸淌出一股汙血。
見天大驚失色,慌忙在前襟一摸,摸出那面月朔鏡,才發現那血是從鏡中淌出來的。
他忙一拍腦門:“差點忘了身上帶著這東西——”
話音未落,他手中一空,賊子中一看到鏡子就騰空而起,探臂近前,一把將那鏡子奪走了。
見天等人一怔,卻也顧不上再把鏡子奪回來,邊跑邊喊:“有賊人搶劫朝廷欽差,快來人呐!”
賊子似乎意不在傷人,搶到月朔鏡後便舍下眾人,轉身沿著來路逃遁,一轉眼就消失在巷尾。
為首的賊子顯然對周圍環境很熟悉,將鏡子納入懷中,接連拐了幾個彎,很快就逃到了一條窄巷,賊子們扯下面罩松了口氣,窄巷旁就是一座空置的宅子,只要翻牆進去就能換下身上這身衣裳了,可沒等他攀上垣牆,眼前忽然一亮。
男子面色一沉,巷尾那黑魆魆的角落裡,居然早有人候著了。
有人從暗處走來,是位少年郎,火把抬高,火光下映出一張熟悉的臉龐。
男子脊背上登時湧上一股涼意,這少年顧盼煒如,面如美玉,正是藺承佑。
藺承佑舉著火把走近,盡管心裡早有準備,可真他看清那人面目,目光裡仍閃現出複雜的情緒。
“真是你。”
宋儉臉上的異色慢慢斂去,自嘲道:“難為你了,布下這樣大的局,就為了等我露出破綻。”
第78章 【兩更合一】不曾悔……
藺承佑尚未接話,巷尾又湧上來一隊金吾衛,個個手持兵器,分明已等候多時。
榮安伯府的護衛吞了口口水,惶然把刀橫擋在胸前:“世子!”
為首的金吾衛認出賊首是宋儉,似是大感意外,但也隻怔了怔,就示意底下人上前捉賊,怎知刀身剛一抖,就被藺承佑攔阻。
“不必了。他不會跑的。”
光是帶人搶劫月朔鏡的行為就足以說明了一切,如今人贓俱獲,無論逃亡或是拒捕,都只會給榮安伯府帶來滅頂之災。宋儉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宋儉面色慘然,長歎道:“罷了。”
鏘然一聲,他將手中兵器扔到腳邊。
他身後兩名護衛見大勢已去,隻好也束手就擒。
宋儉藏在懷中的月朔鏡仍在自發流淌汙血,短短一瞬就染透了他的前襟,可他似乎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定定出了回神,抬眸看向藺承佑:“論理我並未露出馬腳,你是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藺承佑看看頭頂的穹窿,大隱寺那邊估計快有動靜了,真凶忙著謀取月朔童君,斷然照應不到宋儉這邊,趁這機會趕快從宋儉口中問到幾個關鍵線索才要緊。
他淡聲道:“是宋大哥自己告訴我的。”
宋儉疑惑:“我?”
藺承佑:“那晚我去榮安伯府打聽小薑氏出事前可有什麽異常舉止時,宋大哥臉上的哀戚之色幾可亂真,但提到前妻大薑氏時,你的眼神還是不小心泄露了端倪。”
宋儉怔然。
藺承佑望著宋儉:“宋大哥這些年一直很懷念亡妻吧,那晚你單是提到‘貞娘’二字,眼裡都會浮現那樣深沉的哀慟,這與你在說到小薑氏時的惺惺作態截然不同,這一點,或許宋大哥自己都沒意識到。”
宋儉默然半晌,勉強牽了牽嘴角:“可是光憑這一點,你又怎敢斷定我與謀害薑越娘有關?”
藺承佑笑了笑:“是,光憑這一點的確說明不了什麽,可接下來我在調查小薑氏的生平時,發現了太多自相矛盾之處。
“你在人前對小薑氏百般縱容,珍寶首飾任其予取予求,僅僅這兩個月,小薑氏單是在各家鋪子添置衣裳首飾就花去了數萬錢,這讓所有人都認為你極為寵溺這位新娶的嬌妻,可無論坊間還是你們榮安伯府,關於小薑氏的那些流言蜚語就沒斷過,坊間的議論你或許管不了,府裡這些汙糟流言傳了這麽久,你不可能全然不知情,聽說伯爺這一年多來身體抱恙,府裡的事一直是宋大哥在打理,榮安伯府治下甚嚴,你卻連一個中傷主母的下人都沒懲戒過,這只能說明,你面上再怎麽偽裝,內心深處也根本沒想過維護小薑氏。”
“面上百般疼愛小薑氏,卻任由謠言傷害妻子,這豈不是自相矛盾?”藺承佑道,“前兩日我去東西兩市幾家鋪子打探,幾位店家都說當年大薑氏還在世時常見你陪伴她出門,除了陪著做衣裳挑首飾,連大薑氏愛吃的那幾家胡肆也如此,那家專做駝峰炙的胡肆老板至今還記得你和大薑氏,說是你和大薑氏情同膠漆,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恩愛夫妻,可惜恩愛夫妻未到頭,成親才四年大薑氏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