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想了這段往事,鄭霜銀露出淡淡的嫌惡之色,礙於那是自己的阿爺,得佯作事喝茶閑談。
“彭二娘這架勢,也不大像肯接受唯禮的好意,至於別的同窗——彭造反一案牽連甚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想來想去,我和唯禮好去找你了。清元王是聖人的親侄兒,去歲淮西叛亂又是清元王和滕將軍合力平定的,若由你們出,總不會惹來嫌隙,偏巧在西市碰上了你們。”
滕玉意想了想,她原就打算盤下彩鳳樓做香鋪,倒也不愁沒地方安置彭氏姐妹,但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為免日後阿爺和藺承佑惹麻煩,碼要和藺承佑先稟明聖人和皇后,待征得帝後同意之後再行安排。
因此並不滿口答應,笑說:“我先問問他。”
這個“他”,自然是指藺承佑了。
話裡情意流露,讓鄭霜銀和鄧唯禮臉同時一紅,兩人尚未有心上人,對情愛之事一知半解,然而單聽這句話,就可知何謂“兩情繾綣”了。
兩人不住含笑打量滕玉意,滕玉意原就是一眾同窗裡相貌最出眾的那個,這一成親,宛如名花照水,愈發明秀可人。
滕玉意被她們得怪不好意思的,故意轉頭向窗外說:“咦,樓前那幾個錦衣公子是誰?我瞧他們在門前候了老半天了。”
鄭霜銀矜傲地瞧了瞧:“多半是衝著唯禮來的。太子與庭蘭一訂親,唯禮也就不再是太子妃人選之一了,消息傳出,長安和洛陽不知多少郎君想求娶唯禮,什麽衛安侯世子、博陵崔氏長房大公子……提親的人都快把他們鄧府的門檻踏破了,每回唯禮出門,後頭少不了跟著幾個‘尾巴’,弄得我們都不大願意跟她出門了。”
滕玉意絲毫不意外,鄧唯禮出身衣纓世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難得又嬌憨愛笑,論走到何處總能惹人注目。
鄧唯禮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朝窗下投去嫌棄的一瞥:“一個都瞧不上。不是太乏味,就是相貌平平。”
鄭霜銀低頭一笑:“聽聽,堂堂鄧女公子,竟公然談論男子長相。”
滕玉意轉動酒杯:“唯禮,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我都是胸有丘壑之人,怎能以貌取人?”
鄧唯禮噗嗤一笑,抬手指了指滕玉意,又指了指鄭霜銀:“你們少合夥擠兌我,難你們就不以貌取人了?”
滕玉意笑問:“你長這麽大,就沒遇到一個瞧得順眼的男子?”
鄧唯禮聞言,仿佛有失神,支頤想了片刻,搖頭歎氣說:“反正現在沒有瞧得上的。”
那就是“去”曾經有瞧得上的了。滕玉意好奇心,待要細問,這時候鄧唯禮和鄭霜銀又說了興辦詩社的事了。
鄧唯禮興衝衝問滕玉意:“你來不來?鄭二是詩社社長,你阿姐是副社長,此外還有三十來名同窗,一同幫忙打理庶務。這日子你不在長安,我們和你阿姐先行操辦。”
滕玉意最喜玩樂,自是百般願意:“真要興辦此社,何必拘泥於作詩和清談?”
鄭霜銀笑:“你待如何?”
“騎馬、舞劍、蹴鞠……樣樣都有意思。與會都是書院的同窗,不妨定期比個輸贏,不為一較高低,為強健魄。反正這遊藝都比光悶在席上吟詩喝酒強。”
這樣一說,鄭霜銀和鄧唯禮不禁也來了興致,商量一番,鄭霜銀說:“那就這麽說定了,等阿玉從濮陽回來,我們再正式開社。詩社一回的主旨,就由阿玉享此去濮陽途中的所見所聞罷。”
三人說說笑笑,簡直有說不完的話,滕玉意說到興頭上,順勢邀同窗們明日到成王府討論細節,不知不覺天色已黑,鄭霜銀和鄧唯禮便告辭離去。
幾人下樓手,臨去前,鄭霜銀將彭氏姐妹現今的住處告訴了滕玉意。
滕玉意上車一,藺承佑還未回。
寬奴忙對滕玉意說:“世子剛盯上一個嫌犯,可能還要一工夫再回,娘子若是乏累了,小人就先送娘子回府。”
滕玉意笑說:“我在車上等他吧。”
又吩咐寬奴:“端福在街角的貨肆等我,幫我把他找來。”
不一會端福來了,滕玉意將那間繡坊的住所告訴端福:“你去盯一盯彭氏姐妹,論她們說什麽做什麽,回來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她已經打定主意幫一幫彭氏姐妹了,不還沒想好把她們安置在何處。
聽鄭霜銀和鄧唯禮的描述,姐妹倆心性似乎變了不少,倘或不摸清底細就直接將她們安置在自己的香料鋪,會引火燒身。除此之外,滕玉意記得很清楚,一直到彭出事前彭二娘都與鄧唯禮相處甚諧,突然恨上鄧唯禮,必定是後頭又發生什麽事。
滕玉意十好奇其中的隱情。
端福這一走,寬奴帶著人在車前候著,又等了半個時辰,端福就回來了,巧的是,端福剛要稟告自己的所見所聞,藺承佑也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