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承佑一抬眼。
滕玉意訝道:“見喜道長,你是懷疑有人偷偷告訴在下?”
見喜瞄瞄絕聖和棄智,意有所指:“貧道沒這個意思,但要讓貧道輸得心服口服,王公子得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絕聖和棄智氣鼓鼓地正要開腔,被藺承佑一攔。
他譏諷笑道:“今日我算是長見識了,東明觀的前輩原來喜歡賴帳,王公子怎麽猜中的我不管,但我這兩個師弟自從進來後統共才說了一句話,想誣賴他們暗中相助,經過我同意了麽?”
見天眨巴眨巴眼睛,再鬧下去把藺承佑也得罪了就不好了,忙道:“見喜胡說八道,世子切莫往心裡去。王公子,我們願賭服輸,你且說說吧,要我們替你做什麽。”
滕玉意不冷不熱道:“你們無故懷疑我使詐,光答應我這字據上的要求還不夠,假如我能說出理由,你們還得給我和兩位小道長賠禮道歉。”
“好!只要王公子能說出道理來,貧道必定好好賠罪。”
“嘿嘿,就怕王公子說不上來。”
“就是就是,能說早就說了。”
滕玉意冷笑:“那晚諸位道長為了讓屍邪心念浮動,不斷用言語激惹它,但直到世子說到它名叫豐阿寶,它似乎才真正有了怒意,當世子提到它一輩子都不能認爺娘時,這邪物不但癲狂發怒,嘴邊還鑽出兩顆又尖又利的雪白獠牙。如果我沒記錯,之前世子雖用金笴射它,它卻不痛不癢,獠牙露出後,身上的皮肉才開始發出惡臭,所以我猜它的要害就是那對獠牙,如非心神不寧,絕不會輕易露於人前,一旦拿出來示人,便是它凶力最弱之時。”
見喜呆了一瞬,起身深深一揖:“貧道枉口拔舌,險些汙蔑了王公子和兩位道長的清白,自知無禮,深感愧怍。”
見天等人也悻悻然賠罪:“想要貧道們怎麽做,王公子隻管提就是了。”
滕玉意把那張字據收到袖中,笑吟吟道:“不忙,這字據我先收著,等哪天想起來再來叨擾諸位上人。”
又狀似無意道:“屍邪這對獠牙藏得這般深,是不是拔了之後它才能灰飛煙滅?就不知好不好拔。”
藺承佑看了看滕玉意,冷不丁道:“王公子今日怎麽有興趣打聽這些事?”
滕玉意眼波微轉:“我跟它打了這幾回交道,心中早就恨極,雖然無力對付此怪,也想知道它有哪些要害。”
藺承佑摸摸下巴,正要說話,只聽環佩叮當,萼姬領著一行霓衣金釵的妓人來了,
走到堂前站定,萼姬斂衽笑道:“奴家知道尋常姿色入不了世子的眼,特意挑了幾位色藝雙全的娘子過來,世子看得上誰,隻管告訴奴家。”
眾人一看,一下子來了八名都知,個個雲鬢高聳,豔麗驚人。
藺承佑目光從左至右掠了一遍,忽然一笑:“一個怕是不夠。”
滕玉意一口茶險些噴出來,連忙放下茶盞。
眾道目光閃爍,頗有些豔羨之色。
絕聖和棄智面色發窘,低頭盯緊自己的腳尖。
萼姬目瞪口呆,藺承佑以往雖來過彩鳳樓兩回,卻從未叫娘子作陪,今日這是開竅了?
她忙用手中的白角扇掩住唇,樂不可支道:“世子年少氣盛,正是貪新鮮的時候,不論一個還是八個,都依著世子。”
滕玉意心中一哂,程伯悄然近前道:“公子,房中那壺酒熱得差不多了。”
滕玉意心知程伯借故帶她離開此地,本來還想看一陣熱鬧,想想也覺得不妥,於是起身道:“在下先告辭了。”
五道神不守舍,哪還顧得上跟滕玉意打招呼,絕聖和棄智卻急步跟上滕玉意:“王公子,師兄讓我們跟著你。”
滕玉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自己忙著尋歡作樂,當然要支開兩個師弟了。
“你們是不是還沒吃飯?正好我也沒吃,我讓他們把午膳送到房中來。”
“師兄給我們買吃的了。”棄智拍拍胸口,果然鼓鼓囊囊的。
他們一面說一面往外走,就聽萼姬歡快道:“二樓就有雅間,向來是招待上客的,要不世子這就隨奴家去樓上,奴家讓人一並送酒食來。”
“二樓?不必了,就在後苑隨便找間大屋子吧,能同時盛得下八個浴斛的那種。”
浴斛?還八個!
這回別說絕聖棄智,見美等人都是老臉一紅,正當這時,賀明生帶著兩名廟客過來了,他身材肥碩,一動就是一身汗:“世子,你要的浴斛都備齊了,小人令人送到後苑了,不知要做何用。”
藺承佑放下茶盞,吊兒郎當道:“浴斛裡盛滿水,把人領到裝浴斛的房間等著。”
妓人有兩個性情活潑些的,忍不住吃吃輕笑,賀明生瞪她們一眼,正要低斥幾句,不料藺承佑從懷中取出一鋌金擱到桌上。
眾妓頓時臉泛春色,她們是平康坊最出眾的一等名妓,懂絲竹善文墨,平時輕易不出來見客,一貫隻侍奉縉紳巨賈,繒彩珠寶看多了,論理是看不上一鋌金的,但誰叫這是成王世子賞的,提前把賞金拿出來,可見他也甚是心急。
萼姬驚訝笑起來:“世子不用急著賞她們,伺候好了再賞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