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一臉嚴肅:“我現在昏頭昏腦的,想不出什麽好名字,它是我的寶貝,萬萬馬虎不得,我打算好好睡一覺再擬。”
杜庭蘭忍不住笑起來。
滕玉意剛準備躺下,碧螺就進來說程伯來了。
滕玉意忙又穿上外裳出屋。
杜庭蘭捧著書讀了一會,隱約聽見外間有人說話,也不知程伯要稟告何事,遲遲不見滕玉意回來。
她心中有些不安,換了衣裳走到外間,抬眼就見程伯和滕玉意站在圓桌旁說話。
桌上擱著好幾樣物件,珍奇萬象,滿室生輝。
“這是府裡庫房最好的幾樣了,娘子若還是瞧不上,只能等老奴再去搜羅了,不過寶物可不是隨便就能搜羅來的,就怕娘子等不及。”程伯說著,扭頭瞧見杜庭蘭,忙道,“杜娘子。”
杜庭蘭走近:“這是要送禮?”
滕玉意皺著眉頭點點頭,看樣子對桌上的東西極不滿意。
杜庭蘭很是詫異,光是那件七寶鷓鴣枕就非凡品了,阿玉為何還發愁?忽想起昨日妹妹說過的話,恍悟道:“要給淳安郡王送禮吧?”
程伯說:“給淳安郡王的禮已經備好了,郡王殿下愛喝茶,送別的殿下未必肯收,老奴準備了幾罐新摘下來的靈溪上等好茶,明日就會送到杜府。”
杜庭蘭愕了下,這次出面向淳安郡王討要浴湯的是阿爺,要答謝淳安郡王,當然也只能偽托阿爺了。
她想起那回阿爺為了感謝藺承佑的六元丹,特地備了兩份厚禮,一份送到青雲觀,一份送到淳安郡王府,郡王殿下雖說沒收禮,但好歹親自接待了阿爺,藺承佑這邊呢,是既沒有收下禮物,也沒讓阿爺進門。
阿爺臉皮薄,接連碰了幾次壁之後,也就沒好意思再去青雲觀。
她望著桌上的那幾罐茶葉,讚歎地點點頭,阿玉行事與阿爺大不同,要麽不送,要麽專往人的心坎裡送。
“禮已經選好了,為何還發愁?”
“還有一個人的禮沒選好。”
“誰?”
“成王世子。”
滕玉意沒敢提小涯最終用的是藺承佑的浴湯,隻說:“彩鳳樓那次要不是藺承佑幫著除妖,我的小命估計早就搭在屍邪手裡了,上次阿爺就交代程伯備厚禮預備親自答謝,結果趕上國丈壽辰又耽擱了,今晚程伯倒是把東西備妥了,但阿姐你也知道的,尋常的物件藺承佑未必能瞧得上。若是送些實用之物吧,我們又對藺承佑的喜惡一概不知。”
滕玉意歎了口氣。
杜庭蘭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在房裡嘀咕送禮的事,她忙幫著妹妹出主意:“想來送酒總不會出錯,要不送些你從揚州帶來的江南名醞?”
滕玉意搖頭:“我平時喝的石凍春,宮裡也都有。”
杜庭蘭想了想:“京中貴要子弟無有不愛打馬球的,要不送些騎具?”
滕玉意眼睛微亮:“程伯,府裡可有上等的馬鞍?”
程伯苦笑:“府裡上等的馬鞍現只有兩具,一具瑪瑙鑲金玉,貴重倒是夠貴重,卻不算稀罕,長安少說有三位王公大臣用這馬鞍。另一具鑲滿了珍珠,只能給女子騎用。”
滕玉意直皺眉頭:“看來只能去馬轡行尋一尋了……”
程伯忽然一頓:“有樣東西或可拿來一用,就是麻煩些。”
滕玉意和杜庭蘭對視一眼:“這話怎麽說?“
程伯去庫房裡把東西帶來,兩人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一大塊罕見的紫玉,色如瑪瑙,微紅光瑩。
“這是當年老爺擊退吐蕃時聖人賞的,老爺本想拿來做馬鞍,又覺得太過奢僭,讓老奴放在庫房裡,後來一直沒舍得取用。”
滕玉意和杜庭蘭繞著桌子嘖嘖稱奇,玉是好玉,難得形狀和大小正適合做馬鞍,而且白玉易得,紫玉卻罕見,這樣大的一塊,更是少之又少。
滕玉意停下來想了想,隱約記起藺承佑騎的是匹白馬,白馬配紫玉鞍,算是別具一格了。
“就是它了!”滕玉意拍案定板,“去找個好工匠來,三日內給我做成送來,紫玉本身足夠漂亮,不必再添綴花裡胡哨的珊瑚瑪瑙了。”
程伯笑著說:“再好的工匠也需十天半月的。聽說成王世子的生辰就是下月,只要在那之前送出去就來得及。”
滕玉意擺擺手:“這禮只是為了還人情,藺承佑的生辰我們就別去湊熱鬧了。程伯,你明早就去找長安最好的工匠,盡早把東西做好送來。”
安排完送禮的事,姐妹倆回房歇下了。
睡到半夜,滕玉意忽然被一陣奇怪的動靜吵醒了,她困倦極了,陷在床褥裡死活醒不來,等她意識到是腕子上的鈴鐺響,乍然睜開眼睛。
“叮鈴鈴、叮鈴鈴……”鈴鐺們懶洋洋的,碰撞得並不凶,然而上回的經歷早已烙印在滕玉意的心底深處,因此一下子就將她吵醒了。
她心頭猛跳,玄音鈴不會無故示警,看樣子有邪祟來了,慌亂中掀開簾幔,臥窗外月光清冷,看上去與平時沒什麽兩樣。
鈴鐺忽又響了幾下,滕玉意膽戰心驚扭頭看,阿姐眉頭輕蹙,儼然也要被鈴聲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