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袖籠中取出繡帕,用其蓋住了劍身,隨後在小涯劍上寫字:“出來吧,我有話問你。”
小涯劍靜靜躺在繡帕底下,絲毫不見反應。
滕玉意接著寫:“哦,我知道,你怕了。”
小涯劍突然開始發燙,表示很不服氣。
“不怕?那為何不敢出來。”
杜庭蘭雖然早知道這把翡翠劍有靈通,卻也看不懂滕玉意的舉動,低聲道:“阿玉,你這是在做什麽?”
叫它出來幫忙。
她耐心等了一會,只見繡帕往上一拱,裡頭有東西站了起來,正是小老頭。
小老頭躲在繡帕下面,沿著劍身走來走去,滕玉意繼續用帕子做遮掩,寫道:那女子是何物?
小涯盤腿坐下,在滕玉意的掌心寫道:“我也不知道,非妖非魔亦非鬼。”
滕玉意有些詫異,連小涯都不知其來歷。
這東西今晚為何闖入成王府中?目的為何。
小涯:為你。
為我?滕玉意險些驚掉下巴。
小涯飛快寫道:這東西就是彩鳳樓陣法下壓著的另一物,在那之前就破陣而出了,不知為何盯上了你,我估計要麽與你在二樓看到的幻境有關,要麽怪你兩次擊中了金衣公子。
金衣公子?那位簪花的俊俏男妖?
繞來繞去,還是跟彩鳳樓那晚的事有關。
滕玉意試著平複心緒:那日絕聖說過,這東西極有可能是屍邪。
小涯一愕:原來是屍邪,難怪我猜不出她的來歷,這東西分明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滕玉意:我方才雖然隻瞥了一眼,但也看得到那東西分明是少女模樣,說她是花妖所化還差不多,哪像什麽屍邪。
小涯:滕娘子,這你就不懂了,屍邪非魔非妖,相貌栩栩如生,能吃東西能飲酒,還能在日光下行走,如果不探其鼻息,根本看不出是死物。滕娘子,你完了,屍邪纏上你,怎麽都躲不過去了。
滕玉意頭皮一炸:你別告訴我,往後無論我走到哪裡,這東西都會來找我?
小涯下筆沉重又有力:正是你想的這樣。
滕玉意身子霎時涼了半邊。
小涯:你要是不想坐以待斃,只能想法子除了她。
滕玉意:莫要說笑了,當年東明觀那位瞎眼祖師爺,道行何等高深,為了鎮壓這屍邪和金衣公子,連命都丟了。如今這東西破土而出,連成王府的陣法都攔不住她,我又能如何?
小涯:還記得那日我跟你說過的事麽,我猜的多半沒錯,你能重新投生,極有可能是借了命。那晚在竹林中對付樹妖,是為了救你的表姐,之後在彩鳳樓連遇兩妖,倒霉是倒霉了點,但或許也是你的造化,畢竟是送上門來的大妖,真要能將其除去,沒準就能破了借命的詛咒了。
滕玉意:你這話的意思,我之後還會遇到妖魔,就憑一把小涯劍?我手無縛雞之力,碰上這樣的怪物,給我再神通的法器也是不成的。
小涯:是,你是只有一把小涯劍,但你狡詐多智,這不是還沒開始嘛,怎麽就提前認輸了?
她二人在這邊沉默交流,花廳裡的其他人也在喁喁細語,忽然窗外傳來一陣奇怪的刮擦聲,仿佛爪子之類的物事慢慢撓過窗棱。
小涯一震:滕娘子,你自求多福吧,那東西找來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28章
眾人聽到那怪響,莫不駭然道:“你們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該不是水榭裡那東西追來了,此處留不得了,快逃。”
廳堂裡頓時亂成一鍋粥,常統領引著護衛迅速四散開來,一面察看後廳那排隔窗,一面喝道:“且慢,或許只是風聲,若是貿然跑出去,豈不正中了那賊子的奸計?”
說畢凝神靜聽,那聲響來自後窗而非前門,幽幽咽咽,低厲綿長,分明是夜風拂過窗紙所致。
“是後院裡的風。”
大夥松了口氣,卻有人霍然起立道:“不是風,那東西追來了,得趕快離開此處。”
眾人聽出是杜庭蘭的聲音,怔了一下:“杜娘子?”
滕玉意繼續在杜庭蘭掌心裡比劃,杜庭蘭驚慌道:“常統領,快請帶路,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說著,拉著滕玉意快步走到大門前。
這時黑暗裡忽有人插話:“常統領都說了是風,何必自亂陣腳,那怪物在暗處乘間伺隙,跑出去反而中它的計。”
是盧兆安的聲音,常統領道:“此話有理,火折子依舊點不亮,集中在此處最妥當,萬一跑散了,我等護不過來那麽多人。”
護衛們唯恐怪物趁隙跑進來,趕忙把門重新關上,滕玉意眼裡冒出了火,小涯的話不會錯,那東西分明就在後窗外,再耽擱就來不及了。
但是被盧兆安這麽一攪,眾人都松懈下來,連同阿芝在內,個個重新盤腿坐在廳中。
滕玉意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輕輕掐了杜庭蘭一把,杜庭蘭隻當鬼掐她,想也不想就驚叫出聲:“啊啊啊啊——”
這叫聲極其驚怖,活像被鬼掐住喉嚨一般,大夥嚇破了膽:“杜娘子,你怎麽了。”
杜庭蘭心跳得能從腔子裡蹦出來,叫完才意識到是滕玉意掐的,這一招出其不意,任誰都聽不出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