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承佑一哼,說得好可憐見。
滕玉意把小涯劍取出來給他瞧:“世子瞧吧,劍靈馬上要死了。”
藺承佑:“器靈死不了,充其量靈力大幅減弱。”
滕玉意一愣,死不了麽?她沒好氣地說:“世子手邊的法器數不勝數,損壞一兩件對你而言算不了什麽,可是小涯劍既然認了我做主人,我就得好好護著他,在我手裡別說損壞靈力,渴一點累一點都是不成的。”
藺承佑摸摸耳朵,自從與她打交道,沒少見識她身上這股軸勁,對身邊的人和物看得極重,簡直比他還要護短。
滕玉意說完那番話,向藺承佑攤開手:“世子問完了吧,淳安郡王既然已經把浴湯給我姨父了,這東西就是我的了,世子可以把東西還給我了嗎。”
藺承佑沒吭聲,話是問完了,看她手中黯淡的劍光,的確也撐不了多久了。
然而他心裡還是覺得不對勁,滕玉意令人偷他的浴湯,卻讓姨父當面向皇叔討要浴湯,莫非她之前就聽說過皇叔的為人?所以確定皇叔一定會給?
想當面問問她究竟是怎麽想的,又覺得好像沒必要。
而且,他一想到滕玉意用皇叔的浴湯泡她的貼身小劍,心裡就說不出的古怪。
罷了,先把這法器救“活”再說,至於她又一次暗算他的事,稍後再跟她清算。
他把水囊遞給她:“拿著吧。”
“多謝世子。”滕玉意高興地伸手去接,誰知還未接到手中,水囊就摔倒了地上,瓶蓋一松,囊中的浴湯瞬間淌了一地。
滕玉意一呆,急忙蹲下來去撿,可終究遲了一步,囊中的水很快只剩個底了。
滕玉意抓著水囊看了一晌,再抬頭時,杏圓的眼睛裡已然有了淚花。
“藺承佑!”她咬牙切齒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
藺承佑望著水囊發怔,鬼知道他剛才在想什麽,居然沒拿穩水囊,眼看滕玉意一下子氣哭了,他竟有些無奈,以他的身手,若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別說滕玉意不會相信,連他自己也覺得說不通。
滕玉意氣得臉都白了,藺承佑就是故意的,他無非氣她下午暗算過他,但她如果能當面討要來浴湯,何至於出此下策。
看樣子小涯的靈力是救不了了,即便小老頭活著,也會變成一件毫無法力的廢品。她心中恨得不行,虧她前幾日還覺得藺承佑是好人。錯,此人何止性情囂張,簡直可惡至極!!!
“藺承佑——”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胸膛劇烈起伏著,要不是尚存最後一絲理智,真想抓花他的臉。
藺承佑像是猛然回過了神:“我的浴湯是不是也能用?”
滕玉意眼睫上還掛滿淚珠,怒容卻一滯。
“我賠你就是了。不能要溫泉池裡的,只能要浴斛裡的對不對?”
滕玉意喜出望外,哪還顧得上生氣,忙含淚點點頭:“是的。”
“你在此處等著,我先前做了安排,短時辰內不會有人來此巡查,我稍後就來。”藺承佑邊說邊向後退了幾步,一個鷂子翻身,身影消失在屋簷上。
滕玉意望著空蕩蕩的窄巷,心裡七上八下,藺承佑真願意把浴湯給她嗎,不會又打算坑她吧。而且來了這麽久,一直沒看見端福,她滿腹疑團,在原地乾等了一會,唯恐被人撞見,翻牆回到月明樓的院牆裡,直到再次聽到腳步聲,才把腦袋探出牆角,確定是藺承佑,她悄悄從牆上跳下來。
藺承佑換了衣裳,鬢角還是濕漉漉的,臉上掛著水珠,眉目精致絕倫,一從屋簷上跳下,就衝滕玉意招手:“你身手不行,翻牆當心水灑出來,就在這兒供奉吧。”
滕玉意看他手中端著一個酒甕,足足比淳安郡王的水囊大上一倍,到了他跟前,還沒開口說話,先聞到他身上清馥的香氣,似竹非竹,清幽絕俗,自小她也算見過不少名貴香料,從沒聞過這樣好聞的澡豆。
藺承佑揭開甕蓋,裡頭果然盛著一大甕清透的浴湯,輕輕把甕身放到地上,湯面受震,泛起一團團細小的漣漪。
兩人望著浴湯,都有些不自在,末了還是藺承佑臉皮更厚,主動開口說:“把劍放進去吧。”
滕玉意嗯了一聲,拔劍出鞘,小心翼翼把劍沒入湯中。
等了片刻,小涯劍毫無動靜,藺承佑狐疑地說:“器靈怎麽跟你說的?是這樣供奉的麽?”
滕玉意思忖道:“小涯隻說要用胎息羽化水洗身子,論理泡進去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水面劇烈地蕩漾起來,隻一個錯眼,小老頭就從劍裡鑽出來了。
“喲吼!”小涯歡快地攪動浴湯,“哇哇哇哇哇哇!太舒服啦!老夫活過來了!”
他邊說邊往水裡猛地一鑽,旋即又探出身子,原本青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又紅又亮。
“咦嘻嘻!哦吼吼!好舒服,真痛快!”小涯舀了大把浴湯使勁搓自己胸膛,口中怪笑聲不斷,“這湯真香,嘻嘻嘻嘻嘻,老夫從來沒有泡過這般正宗的胎息羽化水,藺承佑,你小子不錯!你好神力!”
第47章 他心安理得把藥罐放入懷……
藺承佑古怪地看著小涯,來時路上他曾設想過滕玉意劍裡的器靈什麽模樣,本以為是漂亮的精靈之流,萬沒想到是個糟老頭子。糟老頭子也就算了,作派還這般不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