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看得真切,不由低叫一聲,這一招出其不意,除非有身手絕不可能躲開,這下糟糕了,姚黃的眼珠子怕是保不住了。
滕玉意暗吃一驚,姚黃已經松口了,全招是早晚的事,廳裡還有大理寺的同僚,藺承佑為何要射瞎罪犯的眼睛?
姚黃表情刹那間扭作一團,然而身子仿佛定住了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那顆瑟瑟珠去如流星,須臾就到了姚黃的眼睫前,眼看就要射中了,五道倏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孰料珠子往回一彈,竟又縮回了藺承佑的袖中。
姚黃身子篩糠般發抖,爛泥一樣委頓到地上:“世子殿下,我的話句句屬實,你為何不肯相信我?”
“我信,我為什麽不信。”藺承佑走到姚黃面前蹲下,“如果害青芝的另有其人,那人得知你是青芝的親姐姐,遲早也會對付你,目下我和嚴司直都在,那人不敢輕舉妄動,你想活命的話,就盡快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姚黃睫毛尖端還掛著淚水,臉上卻飛快地露出驚喜的笑容:“好,那我就長話短說。我雖常給阿蕖銀錢,但因為怕惹人懷疑從未給過她首飾,如果不是今日聽抱珠說起,我也不知道阿蕖私下藏了東西,而且她死前我從未去過她房間,那些東西絕不是我拿走的——”
她話音未落,眸底忽然染上一層詭異的靛藍色,藺承佑面色一變,急忙抬手封住她的大穴,又飛快從袖中抖出一粒藥丸,卡住她下頜塞入她口中。
可是那東西詭異莫名,哪怕藺承佑出手如電,終究晚了一步,姚黃抽搐著倒在地上,很快就不動了。
第37章
堂內出奇靜默,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不知誰慘叫一聲,立即引發無數驚叫聲。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救命,快逃啊!”
伶人和娘子們你推我擠,無頭蒼蠅般往外逃,混亂中只聽刷地一聲響,衙吏們拔刀攔在門口。
藺承佑厲聲喝道:“再敢妄動,按滋亂生事論處。不怕受杖刑的話,邁出去一步試試!”
大夥渾身一個激靈,瑟瑟縮回了腳步。
嚴司直快步奔到藺承佑身邊察看姚黃,探手到鼻下和頸部一摸,已是脈息全無,不由憤憤道:“好毒的手段。”
藺承佑臉色好不到哪去:“看著像腐心草,來不及救了。”
他眼底的寒意令人膽寒,邊說邊抬頭看向眾人,目光從左到右一一掃過,儼然要把每個人的表情都烙入眼中。
“所有人留在原地,未經搜身不得妄動。”
大理寺很快來了人,因彩鳳樓大多是女子,這回除了衙裡慣用的仵作,另來了兩個專給女子搜身的仵作大娘,把堂裡的人挨個叫進去搜查,竟是一無所獲。
輪到滕玉意時,滕玉意主動將腰帶裡的機括交上去,依她看,行凶之人就在堂裡,要想盡快找出凶手,就該全力配合搜查。
仵作大娘看見機括嚇了一跳,一面看住滕玉意,一面叫另一位大娘趕忙拿著東西去回稟藺承佑。
滕玉意問心無愧,靜等大理寺放人。
藺承佑和嚴司直看過之後,果然讓仵作大娘把滕玉意放了。
滕玉意從容接過機括,這裡頭雖然藏著暗器和毒藥,但毒性並不致命,藺承佑雖喜歡與她作對,但一點也不蠢,各類毒藥他分得清,輕重緩急也該心裡有數。真正的凶手尚未現形,他再無聊也不會在這個當口刁難人。
但裡頭總歸藏了不少毒藥,她隱約擔心藺承佑會順手將其沒收,然而打開機括一看,竟樣樣都齊全。
她納悶起來,這些暗器做得極為刁鑽陰損,上回藺承佑就曾吃過一次虧,她早猜到他正是看了這堆東西才認定她不是好人,但她只求遇到危險時能自保,哪顧得上那麽多。
今晚他隻察看暗器卻沒收她的藥粉,真夠稀奇的。該不會是忙著排查凶手,一時騰不出手吧。
那邊仵作驗屍後發現,姚黃正是中毒而亡,毒針就插在屍首後背,恰是藺承佑說的“腐心草“。
此藥數十年前自大食國傳來,從投毒到毒發需大半個時辰,一旦發作起來,受害人眸底染上靛藍色,頃刻間就窒息而亡,因毒性酷烈,而且無藥可解,一度被列為禁藥,幾經搜查封禁,如今坊閭間已經不大常見了。
嚴司直聽完仵作回報,愕然轉臉看著藺承佑:“大半個時辰?凶手豈不是早在姚黃招認前就已經下手了?那時候葛巾在魏紫房中行刺被抓,正是彩鳳樓最亂的當口,照這麽看,樓中人人都有嫌疑。”
藺承佑俯身看著那根毒針:“腐心草有麻痹體膚之效,這針又細如發絲,釘在皮膚上不痛不癢的,所以姚黃到死都沒發現自己身上有異樣。凶手比我們先知道姚黃與青芝的關系,沒準早就動了殺念,恰好趕上今晚葛巾與魏紫鬧將出來,趁亂下手更不引人注意。”
說罷抬頭打量眾人,凶手比他想得還要謹慎果斷,想不到小小一座彩鳳樓,竟藏著這樣的人才。
這時衙役回來稟告:“每個人的房中都搜查過了,既沒有發現腐心草,也沒找到相關的行凶物件。”
藺承佑道:“毒針鋒銳異常,凶手不可能將其單獨收入袖中,我猜外頭有裝裹之物,從紅香苑走到前樓,沿路都是假山和花草,東西極有可能被丟棄在路上,你們再到我說的這些地方好好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