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悠驚覺自己的語氣好像有那麽一丟丟酸，不禁臊紅了臉，恨不得把腦袋埋到電子文檔裡面去。

　　聞澤輕笑一聲，聲線懶懶：“不是被你這位HR拒了麽。”

　　她又羞又窘，腦袋垂得更低。

　　蚊子嚶嚶的聲音飄出來：“殿下，我當時真不是那個意思。”

　　百口莫辯。

　　“嗯。”聞澤回道，“所以現在是那個意思了。”

　　雲悠悠：“？！”

　　“女朋友的升職規劃麽，”他淡笑，“知道了，我會提上日程。”

　　“殿下……”她恨不得變成一隻鴕鳥，把腦袋整個扎進電子文檔裡面去。

　　“煎蛋很快就好。”

　　雲悠悠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聞澤殿下的氣質和“煎蛋”這個詞真的非常不搭，從他嘴裡正正經經地說出“煎蛋”來，聽著感覺就像是黑彈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嗯嗯。”她低下頭去，一邊偷笑一邊打開了孟蘭晴發來的資料。

　　很快，她就徹底忘記了煎蛋這回事。

　　數據量足夠大的情況下，總是能夠忠實地反應出一些狀況。

　　關於“手滑”的調查，很難區分哪些與星網有關、哪些只是正常的意外，不過其中有一條非常粗壯的主枝乾，叫人想忽視都難，那就是給林瑤點讚。

　　孟蘭晴圍繞這條主枝乾展開了更細致的網絡調查，結果發現了一批全然在為林瑤服務的事故，小到違規放遲到的她進入科學院的“手滑”，大到某個學術獎項的候選人名次意外變動把她放到最前面……

　　圍繞著林瑤，枝乾變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樹。

　　雲悠悠不知不覺張大了嘴巴。

　　星網意識服務於林瑤？天命之女？

　　自己把天命之女弄去蹲監獄了？這不科學……哦不，這不玄學！

　　深感錯亂的雲悠悠抬手捏了捏眉心。

　　繼續往下翻閱，她看到另外一條與這棵“大樹”同步增長的曲線，那就是星網暗影區域的增長幅度，這是信息安全部門的孟蘭洲發來的輔助報告。

　　簡而言之，在星網無響應區域增加的同時，“手滑”事故就發生得更加頻繁。

　　這大概可以算是“星網意識在關照林瑤”的實錘了。

　　只是……似乎哪裡有點不太對勁。天命之女怎麽這麽弱雞啊？

　　雲悠悠托著腮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靈光一閃，發現了一個很不對勁的地方——韓詹尼明顯不安好心，“星網意識”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這麽長的時間裡，它有的是機會對付他，或是讓林瑤看清他的真面目，但它並沒有這麽做，而是放任林瑤一腳踩進坑裡。

　　這說不通。

　　她抿著唇想了想，拿過自己的光腦，把覃飛沿從黑名單中釋放出來。

　　UU：【你好，可以把林瑤和韓詹尼的幽會歷史發我一份嗎？】

　　她記得覃飛沿曾告訴過她，他和林瑤是特別關注的好友，個人頁面可以記錄對方的行程——表演賽的第二天，覃飛沿就是通過這個功能堵到了和韓詹尼吻別的林瑤，成為第一個撞破奸-情的人。

　　覃飛沿還說，林瑤總是用“破解文包”為借口，和韓詹尼通宵在計算機大樓裡面鬼混。

　　此刻，雲悠悠敏銳地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她專注地盯著聊天框。

　　她看見對面不停地顯示“正在輸入……”

　　很久很久之後，覃菜菜同學似乎放棄了。

　　停止輸入大約五分鍾之後，雲悠悠收到了一個文檔。

　　飛哥永遠是你飛哥：【林瑤vs韓詹尼.txt】

　　UU：【謝謝你！】

　　飛哥永遠是你飛哥：【嗯】

　　與殿下同款的高冷，連標點符號都不屑於施舍。

　　雲悠悠並不知道覃小少爺瘋狂輸入然後刪除了一些比如“你這個死女人怎麽還沒死掉啊啊啊”、“你特麽說誰傻呢，說誰傻呢”、“你才不帶腦子生活，你全家都不帶腦子生活”這樣的句子。

　　她點開了林瑤與韓詹尼的幽會記錄。

　　很快，她的頭皮隱隱發麻，呼吸也有一點不穩。

　　她慢慢對照一個個日期。

　　每一次韓詹尼用帝國唯一的超級量子雲服務器替林瑤破解文包的時間點，都精準對應著孟蘭晴發來的那顆“大樹”上的枝杈爆發階段。

　　也就是說，在韓詹尼使用服務器之後，星網暗影面積擴大，“手滑事故”同比增長。

　　雲悠悠頭暈目眩，就連戰艦上的美食大廚送煎蛋進來也沒有留意到。

　　她難以置信地扒拉著一串串數據，將它們一一對照。

　　分毫不差。

　　很快，她再次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星網意識”眷顧林瑤，是因為給她更多的資源和名望，她可以更好地幫助它發育。而現在，成功主導了隱形戰艦上兩起案件的韓詹尼已經拿到了林瑤光腦的控制權，也就是說，韓詹尼徹底變成了“星網意識”的下一個眷者。

　　這件事，韓詹尼他知道多少呢？

　　雲悠悠脊背陣陣發寒。

　　韓詹尼是計算機和網絡領域的頂尖專家，關於星網暗影面積的真相，他會不會早就已經猜到了？

　　他想利用這件事情得到他想要的利益嗎？

　　而這一切的背後……

　　那個文包，是哥哥給林瑤的啊！

　　她輕輕地吸著氣，身體一陣陣發冷，眼前泛起大塊小塊的黑色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