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清頓時目露向往。
戚晏:“……”
他不禁開始懷疑,他的這名小員工百年之後下到地府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跳下黃泉摸魚。
戚晏一聲令下,字帖投產順利,地府的一眾管理層們在收到一大波練字攻擊後是個什麽心情暫且不提,反正據陸見清觀察,她班裡的有部分鬼學生對這件事的展開竟然還挺高興。
“他們當然高興啦,”方鳴趁著來交作業的功夫偷偷跟她打了個小報告:“難得有外快賺嘛,已經有好些鬼開始承接代寫業務,三張字帖十塊,模仿字跡還得加錢,服務可周道了。”
陸見清:“……”看來打擊不良地下產業,嚴格查辦作業代寫業務的事已經刻不容緩了。
怪不得都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合著這幫鬼的生命就算止了,賺錢也照樣不息。
一學校的鬼沒有加班傳統,因此,陸見清得以在朋友圈一大幫同學加班的哀嚎聲中,每天準時準點踏上回家的路。
她下班經過教室,意外地發現竟還有鬼留在教室裡,幾隻上了年紀的老鬼心疼的聲音從窗戶裡斷斷續續傳來:“唉呀呀,小陸老師她真的那麽凶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早說讓你們安分點了,你們想,咱老大怎麽可能隨隨便便找個普通人進來教我們。”
方鳴擠在一群鬼齡遠超於他的老鬼中間,捂著臉含淚控訴:“就是那麽凶的。”
“所以你們在她的課上一定要小心,不然這女人一拳頭下去,頭都要給她打扁了!”
一眾旁聽鬼們紛紛倒吸了幾口涼氣,一邊摸著方鳴的腦袋說他可憐,一邊計劃著該怎麽讓陸見清的課能過得快一點,比如調個教室裡的時鍾什麽……
陸見清:“???”
她,風評被害!
陸見清自問可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平時最多只會給他們加億點點作業罷了,才不會隨隨便便毆打自己的學生呢!
她拿出筆記本,默默這幾隻帶頭鬼的名字記在了她秋後算帳的小本本上。
教室裡的鬼們忽然集體打了個寒顫。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突然感覺好像有人在預謀要害我們?!
陸見清到家時天色尚早,她在小區樓下的超市裡買了些東西,才從裡面出來,就看到不遠處小區的物業正拉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念叨著什麽,老人手裡捏著一大遝A4紙,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大樂意,但架不住物業的勸阻,隻好為難地點了點頭。
這老爺子她認識,就跟她住隔壁樓,是個健談慈祥的老人家,附近的住戶都喊他一聲陳爺爺。因為早年喪偶,加上兒孫都去了國外,他適應不了外國的環境,便獨自留在了國內,平時偶爾請個鍾點工來收拾收拾家裡。
兒孫怕他一個人在家孤單,早兩年回國給他帶了條大金毛養著,可把陳爺爺稀罕得不行,陸見清好幾次都看見陳爺爺坐在小區樓下曬太陽,膝蓋上就趴著這條大金毛,小區裡的住戶都喜歡這條溫馴的大狗,連陸見清都摸過它的腦袋,還給它喂過幾回火腿腸。
在跟物業的推搡中,老人手裡的A4紙掉了一地,其中有張被風吹到陸見清腳邊,她彎腰撿起來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這不是別的,正是一張金毛走失後的求助啟示。
陳爺爺那隻叫亮亮的毛孩子的大頭照就印在A4紙最上端,下面還有這隻大金毛的信息和陳爺爺本人的聯系方式,陳爺爺更是開出了三千塊的報酬。
三千塊,對於有的人來說可能不多,但之於一向勤儉節約的陳爺爺,已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就算拿去再買一條新的金毛犬,也已經足夠了。
陳爺爺佝僂著腰蹲下來,從地上一張張撿起散落的傳單,突然,另一隻手拿著傳單紙,遞到了他面前。
“給您。”
傍晚的陽光仍有些刺眼,陳爺爺年紀大了,眯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這是隔壁那棟樓新搬來沒多久的年輕小姑娘。
陸見清扶著陳爺爺到小區樓下的長椅上坐下,又把剩下的傳單幫他撿了回來。
陳爺爺坐在長椅上,把傳單沾到的灰塵一點點拂乾淨:“今天謝謝你幫忙了,小陸。”
“沒事兒。”陸見清不放心這位老人家,想著下了班也沒什麽事,就索性把買來的東西往旁邊一放,陪著陳爺爺坐下:“您這……是亮亮不見了嗎?”
“是啊,”陳爺爺苦澀地點頭,“我最近精神不好,叫了鍾點工來家裡打掃衛生,自己下午就多躺了會兒,誰成想鍾點工走的時候沒把門關緊,亮亮就從門縫裡溜了出去,我睡醒沒找著狗,還以為它出去玩一會兒就會回來,結果就再沒見過亮亮……”
“鍾點工的公司和我道歉,說願意賠償,可我要他們的賠償有什麽用啊。我亮亮很乖的,被我養得很懂事了,他認得家門,知道回家的路,我就怕是給人抱走了,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陳爺爺渾濁的老眼裡藏著淚珠,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亮亮只是一條隨處可見並不稀奇的金毛犬,但對於陳爺爺,這條溫馴的大狗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不亞於他的孩子們,子孫身處異國他鄉,亮亮就成了他情感的寄托和他最後的慰藉。
亮亮走丟後,陳爺爺已經試過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他腿腳不好,卻還是找遍了小區裡所有亮亮可能會去的地方,最後也是沒辦法,才托打印店老板幫忙印了這些尋狗啟示,想著能在小區附近貼一貼,萬一是被哪戶人家抱走了,興許看到他的啟示能把狗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