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後的純白羽翼像是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情,親熱地挨過去,在戚晏肩上拍了拍。
戚晏:“……”
他在陰陽兩界徘徊多年,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驚訝到說不出話的感覺。
陸見清自暴自棄地坐到沙發上,羽翼像個繭似的將她包在裡面,等一會兒,才覺得有隻手輕輕碰了碰她的羽毛,一路順著生長紋路摸下去,動作小心而溫柔,最後停留在她的羽毛根部上。
潔白羽翼在他掌心細微地顫動,因為是親近的人,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將他拍開。
陸見清的聲音含糊地從翅膀包成的繭裡傳出來:“……拿開,癢。”
覆蓋在翅膀上的手聽話地拿開,下一秒,卻又輕柔地將她的繭拉開一道空隙,自己不客氣地擠了進去。
“怎麽這麽驚訝,”他聲音裡帶著點安撫的笑意,“不是都已經見過妖怪了。”
陸見清生無可戀地看看他,見到其他妖怪,和自己變成妖怪,能是一回事麽?!
回頭又反應過來:“你說我是妖怪?”
戚晏點點頭:“嗯,我聞到了你身上的妖氣。”
陸見清:……妖氣又是個什麽氣,跟她平時夏天裡噴的花露水是一個氣味兒嗎??
戚晏其實心情也有些複雜,虧他當時還如此肯定地否認了玄武的猜測,沒想到居然真跟他們是一族的。
陸見清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抓住戚晏的手臂悲壯地問他:“我是個什麽妖,你乾脆一口氣直接告訴我吧。”
戚晏被她逗笑:“我畢竟不是妖族,無法準確辨認你的種類,這種事情還是得讓玄武過來看看。”
陸見清腦海中已經轉過無數長了羽毛的動作,把自己的種族一路從姿態優美的白鷺退化到了村口養著嘎嘎叫的大鵝,不僅叫起來凶,還很會叨人……她從前隻幫著山下的鄰居趕過一次土匪鵝,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還有可能跟這種動物牽上點血緣關系。
陸見清:不,她拒絕這種猜測!
戚晏打完電話回頭,就看見沙發上的年輕姑娘盯著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欲哭無淚地看著他:“我們國家有哪些保護動物,是帶翅膀的?”
要是哪天不幸失業破產,沒準還能偷溜進保護區,跟在飼養員身後混口飯吃。
戚晏眉梢動了動,失笑地看著她:“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讓你去動物園被別人喂。”
陸見清:雖然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這個承諾的確很感人,但你知道我其實並沒有被安慰到叭。
戚晏停頓了一下:“……況且你是妖怪的話,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陸見清頭頂著問號扭頭看他:“為什麽這麽說?”
戚晏勾唇笑笑:“是妖怪的話,壽命會比普通人類長上很多。”
他雖然想到,在她百年之後,要將她永恆地留在地府,但時間一長,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如果對方厭倦了作為陰魂的生活,生出想要投胎的念頭,他會不會不顧一切也要將人留下。
不過好在,這個問題如今已經迎刃而解。
陸見清眨了眨眼睛,她從沒想過,戚晏竟然還考慮過這種問題。過了一會兒,她抬起翅膀尖尖,戳了戳戚晏的後背:“你的地府,不是建設得很好麽?”
“反正除了暗點冷點,跟在陽間也沒有太大區別,所以……”她捂著略微發紅的耳根,語速極快地道,“就算真要留在地府生活,我也沒關系啦。”
戚晏怔了怔,唇角的弧度緩緩向上揚起,滿足地摸了摸她的翅膀。
“對哦,差點忘了。”陸見清看著戚晏停留在她翅膀上的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你之前不是說,特別討厭毛絨絨嗎?”
戚晏:“……”
戚晏僵硬地否認:“……沒有,我不是。”
陸見清托著下巴,杏眼彎彎地看著他:“那這麽說來,我豈不是也成了你最討厭的種族之一了?”
戚晏:“……”
戚晏恨聲薅了一把她的羽毛:“不,你除外。”
玄武本來還在外邊追查九嬰的蹤跡,接到消息後,他驚得手裡啃到一半的飯團都掉了,忙不迭地就往戚晏報給他的地址趕。
“我怎麽說來著!怎麽說來著!!”玄武雙手叉腰,一副十年小媳婦終於熬出頭了的嘴臉,“我就說小陸她身上的味兒聞著不對吧,你還諷刺我!還說我嗅覺有問題!”
戚晏淡淡往他身上一睨:“最後那句話有錯?不是在陳述事實?”
玄武:“……哼,看在小陸的面子上,我且不同你計較。”
說著樂滋滋地從背包裡掏出一管針劑,拔掉上面的透明管子就要往陸見清身上扎,驚得她趕緊把手往身後一藏:“這是什麽?”
“幼兒營養補充劑啊,”玄武納悶地撓了撓後腦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在人類社會中長大,但我估摸著按你的年紀,打這個準沒錯,我們妖怪的崽有個什麽毛病,打的都是這種針。”
特別方便快捷。
陸見清:“……不需要先做個檢查之類的?”聽上去就是赤腳大夫都沒這麽不靠譜的啊!
“不用。”玄武大剌剌地一擺手,信心十足地道,“你就放心好了,我前前後後帶大過多少不同種族的幼崽,就沒一只出問題的,遠的不說,你看我丟在學校裡的潘安安他們,不就一個賽一個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