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喜歡,所以害怕失去。
即使到最後答應他兩人在一起,許隨也是在心底希望他能多喜歡自己一點。
周京澤這樣的人,時而像熱烈的太陽,時而像捉摸不定的風。
他愛人的本事變得越來越高,可許隨還是怕了,怕他的愛會消失。
下一秒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周京澤半蹲在她面前,知道她的想法後,隻覺得心疼。
他這個人浪蕩慣了,從小受家庭的影響,見證了太多悲歡離合。
周京澤潛意識地認為,愛不會長久,它是欲望,是感官饑渴,是情緒佔有,是剛出爐的麵包,但不會恆久。
直到遇到許隨之後,他才漸漸改變想法。
原來在很多個他不知道的瞬間,他被愛了很久。
周京澤抬手將她的眼淚拭去,動作溫柔,看著她,扯了扯唇角:
“我最怕你哭。”
“我本來挺不願意提那事,”周京澤繼續用棉簽擦拭她的傷口,語氣頓了頓,“但是我現在得好好跟你解釋。”
認識葉賽寧的時候,周京澤母親剛在家燒碳自殺,她的頭七一過,周正國就把祝玲母子領進了家門。
那個時候正值周京澤最叛逆的時期,也是人生迷茫絕望的一個階段。
周京澤那段時間幾乎不上學,整天逃課打架,不是往網吧裡鑽就是和人在台球室吞雲吐霧。
他還一身反骨地打了唇釘,紋身。
從一個三好向上的學生變成了墮落的垃圾生。
像是在反抗什麽。
周京澤也是那個時候的一場群毆中認識了彭子。
他才是真正的街頭混混,從小靠替老大收租和打拳為生。
彭子那個時候對周京澤很好,替他出頭,有什麽好玩的也是第一時間帶上他,還因為他而受過傷。
十五六歲正是熱枕又盲目的時期。
周京澤以為自己交到了過命的兄弟。
也因為彭子,他整天泡在酒吧裡,爛死在風塵場所中,因為迷離又虛幻的燈光能讓人短暫地忘記一切痛苦。
周京澤翹掉了一場考試,原因是彭子說晚上有個好東西要給他看。
周三,零度酒吧,周京澤把校服外套塞進書包裡,直接去找了彭子。
推門進去的時候,彭子扔了一根煙,給他。
周京澤接過來,抬眼發現裡面坐了一票他不認識的人,都是約三十四歲的成年人。
彭子對上他眼底的疑惑,解釋道:“都一起玩的朋友。”
沒多久,周京澤才發現彭子設局的目的。
包廂這一幫人在交易,吸神仙散。紅紫燈光交錯而下,他們一個個仰頭靠在沙發上,眼睛翻白,嘴唇微張,全都是飄仙欲死的表情。
好像得到了解脫。
彭子湊過來,扔了一包給他,問:“要不要嘗嘗,這他媽就是神仙散,吃了什麽都忘了。”
白天他在家的時候,祝玲收拾東西把他媽媽生前的大提琴扔了雜貨間。
周京澤跟祝玲起了爭執,周正國從書房裡出來甩了他一巴掌:
“死人的東西還留著幹什麽!”
然後周京澤翹課躲到了彭子這裡。
說實話,周京澤心底是動搖的,那個時候他內心深處腐爛,絕望,其實很想去見他媽媽。
一了百了。
彭子把東西給他的時候,周京澤也沒拒絕,握在手心裡,覺得發燙。
燈光很暗,他坐在沙發的角落裡,額頭出了汗。
周圍是淫靡而放浪的叫聲,周京澤看他們的表情,好像真的到了極樂世界。
周京澤把它放到桌上,指尖摳出來一點,正想試的時候。
酒吧裡的服務員推門,進來送酒。那人是葉賽寧。
等她送到周京澤面前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一偏,酒灑了,粉末融化在酒裡,也廢了。
酒杯“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也突然驚醒了周京澤。
周京澤如夢初醒,同時也出了一身冷汗。
葉賽寧還拿出餐巾伸手去擦桌上的酒,直接被彭子一腳踹在牆上。
彭子走過去,就要動手煽她兩巴掌,周京澤起身攔住他,從皮夾裡扔出一疊紅鈔票:“這錢我付,算了。”
“操#你媽的,臭婊:子。”彭子凶狠地瞪了她一眼,這才松開她。
走出酒吧後,一陣冷風出來,周京澤在想他到底在幹什麽?
就差一點,他就回不了頭了。
劫後余生。
周京澤在這一刻真正明白,彭子那樣的,一開始就沒把他當朋友,只不過認識一個富二代,就多了一個控制他賺錢的機會。
當天晚上,周京澤等來葉賽寧下班,他上前去道歉:“對不起。”
“還有剛才謝謝。”周京澤說。
葉賽寧從煙盒裡抖出一根薄荷女士煙,吐了一口,皺眉:
“要是知道會被踹,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醫藥費。”葉賽寧衝他伸手。
周京澤愣了一秒,給了一疊錢給她。
葉賽寧臨走的時候跟他說了一句話:
“我看你也就比我小一兩歲,世界上比你苦難的人多了去了,作踐自己給誰看?”
“給不在乎你的人看?那是情緒浪費,不值。”
兩人就此告別,周京澤經過這一晚的事幡然醒悟,他主動去找了外公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