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余生。
這次飛行事故最終結果是導致乘客兩人兩傷。
事後,公司對周京澤,李浩寧進行了嚴肅的暫時停飛處分,以及立刻在公司,緊急公關。
周京澤畢竟是公司的得力乾將,錯也不在他,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事應該不會出大問題的時候。
媒體開始大肆報道周京澤的飛行事故失誤,據同事爆料,說他性格狂妄,這次把任務交給副駕駛也是習慣性的推卸責任,隻想享受成果,添油加醋地說他這個人藐視生病,罔顧飛行員,紀律守則,私生活混亂等。
一時間,東照國際航空公司每天接到成百上千的投訴信。
不僅如此,營銷號還刻意製造引導輿論和謾罵。
網絡上鋪天蓋地的罵聲如潮水般向周京澤襲來。
甚至有人在航空公司蹲點,朝他砸礦泉水瓶,並詛咒他出門被車撞死。
一時間,蒼鷹墜落神壇。
周京澤忽然明白一件事,網絡可以毫不吝嗇地讚美你,也可以用最惡毒的語言把一個人殺死。
最讓周京澤失望的是,他視作生死兄弟的人在事後第一時間指控他,說是受周京澤指使而操縱的這趟航班。
因為規定就是這樣,飛行安全的全部責任在於機長,副駕駛犯錯,機長全額承擔。
周京澤就這樣被流放刻,淪為了一位普通的飛行訓練教官,還是那種被學員看輕和嘲諷的教官。
後來前段時間,李浩寧找他懺悔是周京澤沒有想到的。
因為周京澤把自己的工資積蓄賠償了飛機上受傷的兩位乘客,還有一份匿名寄給了李浩寧媽媽。
這件事發生在李浩寧指控他之前。
李浩寧知道這件事後,良心不安,哭著找周京澤認錯,紅了眼眶說:
“我是受高陽指使的,他說搞跨你,他會承擔我媽治療的所有費用,並給她……請最好的醫生。”
周京澤沉默半響,拎著他的衣領用力揮了一拳,惡狠狠地盯著他:
“你親媽是一條生命,飛機上乘客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嗎?”
周京澤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別拿生命開玩笑。”
高陽能在這件事出手,並暗中阻止周京澤複飛,通過一切手段打擊他,是因為身後有那麽點權勢。
他從大學時期就被拿來和周京澤比,萬年老二,一路被碾壓,畢業了兩人還就職在同一家公司,始終被周京澤壓一頭。
嫉妒的種子從很早便開始生根發芽,漸漸扭曲,最後成為一株瘋長的藤蔓。
許隨整個人都是懵的,高陽就是當初大學和周京澤籃球比賽,以及飛機比賽的那位高瘦的男生嗎?
當初無論是他籃球贏了,還是飛行輸了,外界的評價也是說高陽始終都在周京澤之下。
“謝謝你。”許隨勉強地笑了一下,抱著貓離開了。
她怕自己再不走,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晚上,許隨在pub裡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等粱爽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半打啤酒。
許隨一邊喝酒一邊跟梁爽講這段時間她和周京澤發生的事,講他身上承受的事情。
原來他遭受了那麽多。
許隨說著說著,忽然有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滴到酒杯裡,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哽咽:
“你當初不是問我為什麽分手了還那麽關心他嗎?”
許隨仰頭喝了一口酒,啤酒泡沫嗆到鼻尖裡,喉嚨發酸:
“我……就是覺得,像他這種走在路上遇見流浪貓都能撿回家養一輩子,對待面館的阿姨都能說句‘您辛苦了’,赤誠又善良,那麽好的人一個人。”
“應該是前途坦途,一路順利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經常沉默地抽煙,困於那個塵土飛揚的基地,用玩世不恭的笑容來掩飾失意,卻再也做不了他喜歡的事情。
粱爽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我懂。”
吧台對面正對著一個vip卡座,舞池裡的人群魔亂舞,電音快要穿透耳膜。
坐在卡座中間一位穿著休閑衫男的人從許隨一進來就一直盯著她看。
他抬手叫了服務員,低聲耳語了幾句。
沒多久,一杯野格送到許隨面前,服務員拿著托盤說道:“是那邊那位先生請您喝的。”
許隨扭頭看過去,男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還衝她遙遙舉杯。
她眯眼看過去,在確認對方是誰之後,跳下高腳凳,拿著野格,越過重重人群,走向那個男人。
人生不僅處處狹路相逢,而且有的人,骨子裡的劣根是不會變的。
許隨走到男人面前,一旁的李森一見許隨,出言嘲諷:“呦,老同學,好久不見呐。”
“你男朋友呢?他現在一破基地的教官,應該很閑吧。”李森嘲笑道,還扭頭衝一旁的人說,“哎,你們不知道吧,咱們業內牛逼哄哄的周大機長周京澤現在不能飛了,成了喪家之犬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哈哈哈!”
說完,人群爆發一陣哄笑,夾雜著輕蔑,高高在上,鄙視。
許隨始終沒做任何反應。
座位中間卡座的高陽一直沒有說話,跟著緩緩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見狀,許隨毫不猶豫地把一杯酒潑了過去,酒紅色的水漬從頭澆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