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事業發展需要,國內的時尚文化一直在穩步向前發展。”
葉賽寧說著說著,話鋒一轉,笑吟吟的:“而且,親人朋友一直在國內,我一直想回來,再加上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處理。”
後面的采訪,許隨沒看完就關了。她垂下眼睫想,不是挺好的嗎?反正她推開了周京澤,也跟他說清楚了。
葉賽寧要怎麽樣,跟她無關了。
下午許隨坐門診的時候,忽然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許隨?我是葉賽寧,弄你的號碼費了一點功夫,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有些事想跟你聊一下。】
許隨睫毛顫動了一下,在對話框裡編輯道:我沒什麽好和你聊的,周京澤也不在我這。
打完之後,她又點了回車鍵刪除,把葉賽寧那條信息拖進了草稿箱,最後什麽也沒回復。
沒多久,柏鬱實打了電話過來,說道:“許隨,你那天在我車上落了一個耳環,剛好我在這附近辦事,等你下了班過來還給你?”
“好,謝謝教授。”許隨說道。
6點鍾,許隨準時下班,她脫掉身上的白大褂,拿出手機的時候才看到一個小時前周京澤發來的微信,他問道:
【想吃什麽?下班我過來接你。】
許隨看到這句話有點無力,感覺自己做的一切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拖泥帶水,貪戀溫存,一點都不乾脆。可比起要因為葉賽寧而患得患失,許隨情願繞過這條路。
她很討厭爭奪。
非常討厭。
她的眼皮顫動,給周京澤發消息,一字一句道:【想了很久,發現我們兩個不合適,你以後別再來聯系了我,真的,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
消息轉了幾秒鍾便顯示發送成功。過了很久,周京澤都沒再發消息過來。
許隨也沒再看手機,直接把它揣兜裡,拿起包走出醫院的大門。
下了樓,許隨推開門診部大樓的旋轉玻璃門,直往外走。一陣刺骨的冷風刮來,她下意識地把臉埋在圍巾裡,正從包裡翻找著手套,忽然聽到旁邊的人一陣驚呼。
一位小女孩扯著大人的袖子,聲音驚喜:“媽媽,下雪啦!”
許隨手裡的動作頓住,一抬頭,竟然下了初雪。
今年的初雪來得比較遲,以致於路過的人看見都比較興奮,紛紛喊著“下雪了下雪了”。
雪花小小的,像絨毛,像透明的水晶,許隨不由得伸出手去接它,雪花落在掌心,轉瞬融化,有水從指縫間往下落。
許隨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柏鬱實,他撐著傘出現在不遠處。
柏鬱實走到許隨面前的時候,伸手拂了一下衣領上的雪粒子,笑道:“一來京北出差就趕上雪了。”
“畢竟香港不會下雪,所以你這趟來對了。”許隨說道。
“是麽?”柏鬱實道。
許隨這話讓他想起了某個人,一個爛漫的小女孩,靈動又嬌俏,一雙黑眼珠寫滿了堅定:
“彌敦道總有一天會下雪的!”
只可惜,轉瞬即逝。
柏鬱實岔開話題,同許隨站在門口聊了幾句,兩人有說有笑地說著各自遇到的趣事。許隨聽得認真,偶爾嘴角帶笑,一轉頭,余光不經意地瞥見某個熟悉的身影。
周京澤想做的事,一條黑也要走到底。
唯一讓他能放棄的方法,就是再一次,擊碎他的自尊。
她重新看向柏鬱實,抬起眼睫,嗓音有點啞:“柏教授,那天看展你不是說有什麽忙可以找你嗎,我現在……”
周京澤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想,如果他的人生可以寫自傳,他最精彩的地方必然屬於這一天。
今天一整個下午,周京澤都待在東照國際航空公司。
他坐在一間寬闊的空蕩蕩的會議室,沒有人接待他。只有前台的小張因為平日周京澤落地的時候會從各國淘來一些小玩意會送給她,平日也對她照顧有加,她主動進來給他倒了一杯水。
周京澤坐在那裡,看著水珠吸附在一次性杯壁上,直到熱氣騰騰的水杯慢慢變冷。
昔日的老東家,當初有多重視他,現在就有多冷待他。
周京澤坐在那裡等了兩個多小時,調查部的人以及他曾經的頂頭上司姍姍來遲。
“京澤啊,不好意思,你的事耽誤好久了,現在出結果了。”上司轉了一下筆尖,手肘下墊著一份合同。
周京澤稍微坐直了一點,語氣平靜:“沒事,您說。”
“經公司特批的調查部門查後發現,由你經手操作駕駛的CA7340國際航班,從多倫多飛往京北市途中,你藐視了組織規則和紀律,同時也違背了飛行員,機長相關條例,差點造成飛機乘客人員傷亡,公司就你對東照國際航空公司造成的惡劣聲譽影響,於2020年11月20日正式對周京澤機長正式解聘,並永不錄用,屆時我們會在公司內部發送郵件,以及在業內通報這個結果。”
“公司念在你過去做的辛苦和努力,就不追究你的經濟賠償了。”
領導低頭念著公司的決策,不敢看周京澤一眼。
說完之後,空氣一陣死寂。
這麽多年的付出,一句話輕易就抹煞,到頭來還給你扣加了一個罪名。
他沒什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