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阿沅問得一怔。
是呀,她為什麽非得把阿沅帶回去?
如今阿沅也不是什麽清白姑娘了,再回去也尋不到好人家了。老太太雖然嘴上說不怪阿沅了,可回去後,私底下定然還是會磋磨的。
縱使現在被女兒的惡毒和狠心傷透了心,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心底還是有幾分為她打算的。
想到這,李氏咬牙道:“銀子我拿走,但斷絕關系是不可能的。”
要是往後她男人欺負了她,她這個做親娘的還能給她當依靠,決不能斷。
“阿娘若是不同意,那我便是不要這個名聲了,我也要去衙門狀告何譽,說他欲圖對我不軌,就是兩敗俱傷,我也要他何譽身敗名裂!”阿沅從未把話說得這麽決絕。
原心軟了一分的李氏,再次被觸碰到逆鱗,不可置信的看著阿沅,怒意瞬間又佔據了心頭。
被氣得心口又開始疼了起來,一邊捂著胸口,一邊怒指阿沅,痛心疾首的道:“成!你既然那麽想與我斷絕關系,那就斷絕,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兒!”
第64章 初露端倪
如今不過就是給李氏三十五兩銀子, 就能讓她與阿沅斷絕母女關系,更能讓何家老太太閉上嘴巴,霍擎覺得值得。
霍擎去請許家夫婦時, 隻與他們說了一句話——阿沅要與她親娘斷絕關系, 請二位當個見證。
許家娘子聽阿沅提起過一兩句她以前的處境,如今再看霍鐵匠那要殺人的眼神,聯合起來細想一下,大概也猜得出個所以然了。
“她娘想把她帶回去?”
霍擎板著臉點了點頭。
許家娘子思索了一下,還是應下了過去。但卻不免擔心道:“可他們要是反悔了怎麽辦?又沒有文書,在這律法中, 阿沅和她親娘可還是母女關系呀。”
讓李氏去衙門與阿沅斷絕母女關系,是不可能的,便是李氏肯,何譽估摸著也不肯。
何譽兩次來清水鎮找阿沅。若換成是其他的繼父, 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揭發,巴不得繼女不再回來。可何譽倒好,三番兩次尋來, 可見他對阿沅異常的執著。
霍擎沉著臉道:“我有辦法讓他們不敢反悔。”若何譽不知趣,那就莫怪他動手。
許家夫妻面面相覷,也沒問是什麽辦法。而後與霍擎一塊到了他的院子。
堂屋中, 五個人都保持著沉默。阿沅識字,由她執筆寫下斷絕關系的兩份文書。
阿沅不知道該怎麽寫,所以隻簡略的闡述事實。
寫好後, 看了一眼李氏, 照著文書念了一遍:“今武安縣蘇家村蘇季伯之女蘇沅,現為清水鎮霍記鐵匠鋪霍擎之妻,其母武安縣何家村何譽之妻李氏。因母女二人不合, 今日起斷絕母女關系。蘇沅給出三十五兩銀子作為何家七年來養育之恩的回報,他日路歸路橋歸橋,蘇沅與何家,與何家李氏再無乾系。”
文書的最後,是阿沅的名字和她母親的名字。
李氏聽著女兒一字一句的把斷絕關系的話念出來,心裡頭堵得非常的難受。
她著想不明白小時候乖乖巧巧的女兒,如今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了。
難道僅僅是因為老太太的苛刻,繼姐的欺負?
“阿沅……你真的要這樣?”
阿沅看了她一眼,沒有遲疑。手掌在許家借來的印泥上一蓋,先行在自己的名字上邊摁下了整個手掌的掌印。
蓋完掌印後,轉身看向了自己的娘親。
“阿娘,按手印吧。”
與何家,必須要斷,這是阿沅的堅持。
李氏看著阿沅,遲遲沒有動作。
阿沅也不著急催促,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很是果決。
這果決是李氏在阿沅身上從沒有見到過的。
在何家七八年,阿沅都表現乖巧聽話。無論老太太如何苛刻,繼姐如何編排她,把活推到她的身上,她都沒有過一句怨言。
李氏看了眼桌面上已經摁了手印的文書,沉默了許久。
李氏會認的字沒有多少個,以前在何家的時候,忙著家務事,忙著帶孩子,再著說丈夫都道她只需要顧著家就好,不需要懂太多,所以也沒有在認字這方面下過功夫。
雖然認識的字不多,但卻看得明白“斷絕母女關系”這幾個字。
罷了,往後她也不指望這個女兒了,若是這個女兒以後有難,她這個做娘親的也會幫忙的。
這文書有沒有都無所謂。
有了這個想法,李氏蓋了印泥,在文書上面摁下了手印。
阿沅什麽都沒有說,轉身回了房。從脖子上便取下了鑰匙,打開了盒子,從中拿出了四錠銀子。
用了一塊布包著三錠銀子,再拿著一錠銀子出來,遞給霍擎。
“霍爺,你能幫我把這錠銀子用斧頭砍成兩半嗎?”
霍擎拿過銀子,沉默不言走出了屋子,拿起斧頭把一錠十兩銀子一砍為二。
在霍擎出去的時候,阿沅把差不多幹了的文書疊了起來。
霍擎拿著兩塊碎銀子進了堂屋中,給了阿沅。
兩塊碎銀子大小相差無幾,阿沅把一塊碎銀子和三錠銀子都包進了帕子中,打了結遞給了李氏。
而那半塊銀子也遞了過去。
“三十五兩是買斷了何家這些年給我的那一口飯之恩,另外五兩便當我最後孝敬阿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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