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帶點海外長大的華裔特有的英腔,聽聞曹彥有個女兒早早送出了國,無疑就是眼前這位。
曹彥也愣了一會兒,回過神才答:“上午剛到家。”
頓了頓,他語調放柔了些,“舒舒,過來見見客人。”
“噢好的,爸爸。”曹舒打了個哈欠,依舊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往下走兩步,陸冕正要收回視線,就看到她背後還跟了個身影,一同走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那刻定住。
“我昨晚帶了朋友回來過夜。”曹舒挽住人上前,吸了吸紅彤彤的鼻子。
她口中的朋友,就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兒,面對長輩,露出友善並恭敬的微笑。
那熟悉的面容令陸冕一度產生了混亂,無法辨認究竟眼前依舊是錯覺,抑或,先前在樓上的幻境成了真。
“這位不是……”曹導同樣困惑地將來人打量,他當然是認識這位當紅小花旦的。
夏晰在熒幕上向來妝容明豔,這會兒素著張臉,多少有了種不同的感覺,那並非黯淡,而是削弱了距離感,變得更親和,平易近人了。
因私下不曾有過交集,曹彥隻感覺這張臉眼熟,並不能肯定。
“前段時間在慈善趴上認識的,”曹舒欣欣然介紹,“我們聊得特別投機。”
她偏頭看一眼回國後新交的朋友,笑得開心極了,“昨晚又一起在光華看了Thetis的秀,玩到好晚,就順手拐回來了。”
“失禮了。”夏晰頷首。
眼瞼抬起的間隙,她神色微動,朝著陸冕的方向掃來一眼,很快挪開。
她是真的。這個念頭陡然跳進陸冕的腦海。
他翻轉了掌心,下意識抬起來,看上面的紋路。
仿佛她的體溫,氣息,還隱匿於其中,尚有殘留。陸冕眸光凝結,很恍惚地回想著。
暗潮湧動間,她們在對面的沙發上落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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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晰也同樣心有異樣,相互介紹過後,她便坐在一旁保持了緘默,思緒不覺就飄出很遠。
昨晚一起看過秀以後,她跟曹舒轉場去了酒吧,也許是有酒精的作用,她們聊得忘乎所以,沒注意就喝上了頭。
經歷過宿醉,又睡了太久的時間,以至於她現在腦袋混沌,有陣陣鈍痛,很多記憶都串不起來。
看到陸冕,也讓她意外中帶了幾分迷惑。
夏晰依稀有印象,先前好像是夢到了這個人的。
那是個很奇怪的夢,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著綿綿的情話。她初時以為自己醒著,但任憑那隻手撫摸她的臉,她都沒有絲毫的知覺。
唯獨有感覺的是整個臉頰都在發燙,她猛然坐起時,滿頭是汗,面前的男人已然消失了。
“想你,很想你。”隻余那些話在腦海裡打著轉,怎麽都揮之不去。
再一下樓,她就見到了他。
夏晰清楚陸冕與曹導的關系,他出現在這兒不奇怪,只是沒想到就有這麽巧。
昨晚與曹舒回來時,整個房子裡還空蕩蕩的,那女孩子一臉篤定地說父親去了印度,為找新片的靈感,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
然而現在……她暗自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小姑娘說話也並不是那麽的靠譜。
想著,耳邊傳來了陣陣笑聲,是女孩子花枝亂顫地倚上了她的肩頭,不知道他們談到了什麽,如此開心。
“對了,夏晰,”夏晰一直沒參與話題,曹舒有意拉她進來,不至於冷落了人,“你跟陸先生都是演員,那有沒有一起拍過戲啊?”
曹舒剛回國不久,對國內娛樂圈了解不深,沒看過夏晰的電影,對陸冕的印象也僅止步於他與父親關系不錯,對其他的種種一概不知。
被問到這個問題,夏晰不覺抬眸。
坐在對面的男人,也剛好把眼光轉過來。
一觸之下各自避開,竟也像是有了默契。
“當然有,”回答的人卻是曹彥,他佯裝生氣地瞪了女兒一眼,“我還給你推薦過那部電影,你是不是根本沒看?”
曹舒調皮地一吐舌頭。
“能被爸爸推薦,那肯定演得很好,”她趕忙補救,順帶著還不忘提攜自己的好朋友,“爸爸,你要不要考慮讓夏晰演你的新電影?”
“舒舒……”夏晰出聲製止,為時已晚,曹導已經看著她笑了。
“是個不錯的主意。”他面向她,點了點頭,“夏小姐近來有檔期嗎?”
娛樂圈裡好演員從來都是稀缺品,曹彥是個爽快人,心裡覺得合適便問了。
夏晰雖然措手不及,但應酬對她而言不是難事,三兩秒便組織出了婉拒的托詞。
客套一番後,適時起身告辭:“謝謝曹導招待,我還有點事,就先不打擾了。”
曹彥也起了身,禮數周到:“夏小姐不多坐一會兒?”
“這就要走了嗎?”曹舒則有些愣愣的,跳下沙發跟上來,試圖挽留,“我還想今晚再一起接著喝呢。”
“下次吧,”夏晰轉頭,對著她笑了笑,“我明天一早有工作。”
“那起碼一起吃個晚飯?”曹舒依依不舍地拉著夏晰,她雖然從小在海外長大,但在待客這方面,倒是個十足的中國人。
“你昨晚是坐我車回來的,現在還沒法自己走呢,總要等人來接吧。”曹舒說。
“打車?那怎麽行,你留下吃飯,吃完我開車把你送回去。”曹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