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夏晰握著手機,眼角余光瞥到賀君怡在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拍了拍她的膝蓋,繼而對電話輕聲道,“你很勇敢,加油吧。”
“你還給他加油?”夏晰掛了電話,就聽賀君怡一通唉聲歎氣,“現在被他一鬧,連戲都拍不了了。”
夏晰沒有接腔。
賀君怡一臉無奈地捧起手機繼續刷微博:“咱們的電影也是今天發終極預告,結果出了這麽個事,完全都沒有人來關注的。”
《情歌而已》已定了檔,正式進入全面宣傳期,即將在國內各大院線上映。
官博在今早差不多與程宸同一時間發了條上映預告微博,結果還沒來得買熱門,微博就上演了一場巨大的吃瓜盛宴。
“你怎麽一點兒都不著急的?”賀君怡嘮叨半天,始終沒得到回應,發現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不免鬱結,“這可是你的第一部 女主角!”
她放下手機就要將人敲打一通,一抬頭卻愣了愣,“還笑。”
夏晰好像完全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正另捧著個手機,不知在看什麽出神,嘴角也不覺微微上揚。
“你在笑什麽?”賀君怡狐疑地問道。
“啊?”夏晰這時才回過了神,眨眨眼,想起來安慰一句,“君怡姐你別擔心了,等這幾天風頭過去就好。”
她抬手撫了撫賀君怡的肩膀,便再度埋下了腦袋,凝神看手中的屏幕。
就在她朋友圈新一條分享的《情歌》預告片下,剛才有人為她點了一個讚。
夏晰斂住表情,在賀君怡身邊不著痕跡地點開那個頭像,悄悄發出去一條問候。
【下班了嗎,秦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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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一場春雨後,寧市徹底放了晴,微風的和暖代替料峭,溫柔地吹拂路人的面龐。
寧大醫科教學樓的階梯教室,一場學術講座初初結束,聽完課的學生陸陸續續從教室裡出來,匯入熙來攘往的校園中。
夏晰將棒球帽拉低,迎面與這些醫學生擦肩而過,她戴一張黑色口罩,身穿一件白白軟軟的麵包短襖,從裝束打扮看來,倒是與普通的寧大女生別無二致。
最後一個學生從身邊走過去,她到了階梯教室的後門前,往裡探了探身,一個面容清雋的男人就在後排坐著,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對著她笑了。
“對不起,突然找你,有點冒失。”夏晰走過去,在秦醫生身邊坐下,不好意思地摘了口罩,露出一張尖尖的小臉。
她原本打算去醫院,以為他在門診,路上發了信息才得知是在這裡聽講座。
秦冶就是這點特別,愛聽課的人可能在寧大不少見,但像他這樣已完成規培進修,做到了主治醫師,還時常回歸校園的,就不太多。
“沒關系,”秦冶的聲線溫潤清雅,“我才是抱歉,還要你找到這裡來。”
說話的時候,他垂頭整理公文包裡的隨身物品,簡簡單單的幾樣文具,大多有使用多時的痕跡,卻被處理得分外規整,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樣乾淨整潔。
夏晰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雖然他沒有立刻問。
“我的電影快上映了,送你兩張點映活動的門票。”她將東西遞出,帶著一絲非常微妙的忐忑。
“謝謝。”秦冶的眼尾含了笑,伸手去接時,卻隻抽去了其中一張,“一張就夠了。”
“你準備一個人去?”夏晰略感訝異,“不用帶上個朋友一起嗎?”
普通朋友也好,女朋友也好……都不會讓她覺得奇怪。
秦醫生一時未答,將那張票捏在修長的指間,認真看了上面的字,再細心地與那些文具一起收起。
做完了這些,他才道:“我沒有可以一起看電影的朋友。”
秦冶說這話的表情極其自然,並無意要表達傷感,他語調平和,仿佛生來享受這樣的孤獨。
“……嗯。”夏晰心有愣愣地把頭點一下,聽到他問自己:“今天不用拍戲嗎?”
“本來是要拍的。”她目光本有些失焦,回答著問題,那焦點便找了回來,有了方向,“不過,同組的男演員忽然官宣了戀愛,鬧得比較大,有點影響拍攝。”
“正好我電影上映需要宣傳,導演就批了幾天假,允許我先把拍戲的事放一放……”她說著說著聲音漸弱,反思了一般地停頓,“喔,這些娛樂八卦你應該不感興趣。”
其實就是一句“劇組放假”能概括的事,不用說那麽複雜。
夏晰撓了撓頭髮,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到這個人的面前,就容易犯自說自話的毛病,那也許是出自於病人對醫生的天然信任吧。
“你可以說說看。”而對方清淺地笑了一聲,說。
夏晰仰起臉來,他已收拾妥當,提著公文包站起,頎長的身姿帶起翩翩的風度。
他說:“你送了我電影票,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
寧大校園裡的道路兩旁種滿了梧桐,萌發出茂盛的新葉,樹乾略微潮濕,那是今早下過雨的痕跡。
夏晰與秦冶並肩走在樹下,有路人迎面而來,她下意識往下壓帽沿,身旁的男人淡聲說了一句:“戴上吧。”
她琢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手裡拿著的口罩。
“這個季節空氣裡花粉多,容易吸入體內,對呼吸道不太友好。”如此的無微不至,恐怕只有“他是醫生”才能解釋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