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冕開的卻是輕柔檔的暖風,撥開她的發絲,一點一點仔細吹著,沒有絲毫不耐煩。
“要是每天都可以這樣,就好了……”夏晰愜意地享受著,感到很放松,情不自禁地說了這話。
說完總覺得哪裡不對,“唰”一下紅了臉,她指的是“吹頭髮”這件事,陸冕明顯解讀出了另一種意思,蔫兒壞地笑了半天:“嗯?”
“要不要再來一次?”他捏著她的下巴湊近,聲線故意壓得低低的。
夏晰別開腦袋,假裝沒有聽懂。
還以為他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多少要笑話自己幾句,夏晰在腦海裡緊張兮兮地思考了半天反擊的對策。
陸冕卻沒動,隻把吹風機擱在了一邊,語調恢復了正常:“我明天上午走,最近工作太多了。”
那一刻,夏晰腦海裡的節拍驟然斷了線,變成一片空白。
她眼睛停止了眨動,片刻後,睫毛慢慢落下。
“嗯。”她說。
陸冕看著她,自然讀得懂她臉上的表情,他多少需要說些什麽:“別不開心,再過些時間……”
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按在了陸冕的肩膀,他剩下的話沒能說完。
夏晰面色平靜地對著他搖頭:“不用說,我知道的,沒關系。”
說完,還淡淡笑了一下,印證是真的“沒關系”。
陸冕以為會費上一番周折,結果,他準備好的甜言蜜語,都沒用上,不過他總覺得哪兒哪兒放心不下。
夏晰眼前一晃,就多了樣東西,他將一張金卡遞在面前:“這個你拿著。”
她第一眼沒明白,等看清是什麽以後,很恍惚地接過,捏在手裡看:“給我嗎?”
“之後不是要打官司?”陸冕摸摸她的頭,一開始以為她只是跟夏父賭氣,送卡這個舉動寵溺的性質更多,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要派上用場,“需要錢就用吧。”
夏晰什麽也沒說,手指將卡片緊緊捏著,嘴唇也緊緊抿著。陸冕看在眼裡,惻隱自胸口湧動,情愫紛雜。
“再做一次,好不好?”他把她抱過來,輕輕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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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除了夏晰。
身體精疲力竭,思緒飄忽了一陣,卻愈加清醒起來。很久以後,她睜開雙眼,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
夏晰輕手輕腳下了床,悄悄地從抽屜裡拿出樣東西,走出房間。
她在樓下的客廳裡找到了水,含著一小口吞下半顆藥片,熟悉的暈眩感很快裹挾了頭頂,讓她一下子安下心來,扶著樓梯扶手跌跌撞撞走上去,再小心翼翼的回了房裡,躺下。
“夏晰,”腦袋挨上枕頭,身邊本該熟睡的男人意外地在此時叫起她的名字來,“剛才幹什麽去了?”
她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陸冕的一雙眼睛在夜中睜著,沉靜,深邃,透露著微微的困惑。
她以為他睡著了。
“我喝水。”夏晰躲開他審視的目光,說。
陸冕明亮的眸子更困惑了些:“你夜裡都不喝水。”
多年時間的相處,讓他對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小習慣摸得很透,女孩子愛漂亮,在這個方面很講究,總覺得睡前攝入水分會讓自己水腫。
“我吃了幾顆維生素。”明鏡般的目光掃著臉頰,夏晰感到額頭很燙,她的心臟也在砰砰跳著,她得想一個辦法圓過去,“最近皮膚不太好。”
“什麽?”一隻手摸上了那張軟軟嫩嫩的臉蛋,黑暗中的陸冕將她細細端詳,倒看不太真切。
“我看挺好。”他不認同地道,而夏晰將他一把推開,有點消沉地順著剛才的話往下說。
“女人二十五歲以後,要開始長眼紋了。”
“胡說八道。”陸冕沒忍住一陣笑,他將她拉扯過去,“過來。”
他幫她掖好了被角:“夏寶才十八歲,還早著呢。”
“別再隨隨便便吃什麽維生素了,那也是藥,對身體不好。”他訓著她,“聽話,記住了嗎?”
絮絮的低語中,夏晰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心事,漸漸睡了。
被她驚醒的男人則一時半會兒都沒了睡意,陸冕腦袋撐在一旁,出神地望著她安詳的小臉。
睡夢應該很香,因為她時不時咕嚕出一句模糊的囈語。
“什麽?”陸冕聽不清晰,耳朵湊近她翕動的嘴唇,仔細地分辨著,下一秒,眉梢跳了一跳。
她好像是在說:“分……分手……”
分手?
陸冕腦內的雷達忽然警覺地響了兩聲,旋即,他又釋然地松開了眉頭,不可能。
她是夏晰啊,分明連跟自己分開幾天都難過得要命。
所以是在說父母吧?
連做夢都在操心她爸爸媽媽離婚的事。陸冕撚起她臉上散亂的發絲,怪是憐愛地附過去親了一下。
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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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陸冕走了。
夏晰從被窩裡翻過身,從床頭撿起他留下的那張卡片,又發怔地看了幾眼,隨手丟進抽屜。
日子一天天照常在過,她倉促接下的那部戲,轉眼就到了開拍的時候。
進組的第一天,許久未見的經紀人早早前來接人,面對戒備森嚴的別墅大門,猶猶豫豫地給夏晰打了個電話。
“稍等,這就來了。”通話掛斷,賀君怡心裡面還打著鼓,幾秒之後,她就看見一個白T恤牛仔褲的女孩,手提一隻小號行李箱出現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