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芋想到趙煙墨信息裡的質問,突然笑出聲:“倒也不是急著聯系我,可能他更想見你。”
這段感情走到最後,前男友那些未接來電和信息想要“挽留”的,居然不知道是向芋這個人,還是向芋的人際關系。
唐予池聽完笑了半天,掩飾不住地幸災樂禍:“趙煙墨那種人,一看就是被‘大學即是社會’‘人脈比努力重要’之類的毒雞湯洗腦過的,早跟你說過了。”
“早叫你好好學習你也沒聽過啊,還不是被丟到大洋彼岸去了。”
“陳年舊事你還要提到什麽時候?”
唐予池不肯聊他高考考了200分被爸媽丟到國外的事情,乾脆話鋒一轉,“我看你這個失戀還挺自在的麽,還知道給自己買名牌?”
向芋順著唐予池的目光往自己身後看,看到衣架上掛著那件黑色的襯衫。
寢室裡的生活痕跡幾乎被搬空,襯衫掛在鐵皮櫃門上,還挺顯眼。
她對這件襯衫的主人頗感愧疚,畢竟鬧分手的是他們,但她和趙煙墨都毫發無損。
只有那個陌生男人,在那個雨夜露出一絲溫情,卻白白丟了件價格5位數的襯衫。
“撿的。”向芋略去那天晚上各方情緒,輕描淡寫。
唐予池問到向芋畢業有什麽打算,她想了想,說要先去玩一圈。
男朋友沒了就沒了,畢業旅行一個人更自在。
唐予池在視頻裡給她比了個大拇指,很遺憾不能回國和她一起遊山逛水。
畢業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向芋都拎著行李箱到處遊走,做每一個城市的遊客。
出行方式很多,有時候是火車,有時候是飛機,也坐過大巴車。
旅途鄰近結束時,景點的入場票加上機票火車票,整整裝滿一個文件夾。
最後一站在長沙,暴雨淹沒橘子洲頭的航拍影像已經上了新聞。
交通不便,向芋窩在酒店幾天,沒能去領略湘江的風采,只在附近一家好評排名頗高的餐館連著吃了幾頓飯。
餐館有一道菜,架在酒精爐上的濃骨湯鍋,配菜居然是木槿花。
粉色的木槿花放入骨湯中,被滾水燙成白色,味道別具一格。
這味道令人迷戀。
向芋那時候不知道,這座暴雨衝刷的城市裡,會出現另一個令她迷戀的存在。
最後一天,向芋吃過浸著骨湯的木槿花,提著小皮箱打車去了火車站。
火車站裡到處都是人,好不容易過了安檢,抬頭看向時間指示牌,只看見滿屏幕的紅色提示字樣。
各列火車晚點時間從10小時至18小時不等,她要乘坐的那列火車也在其中。
她嚇了一跳,又在人群裡擠去找工作人員詢問,被告知因為暴雨,晚點時間不確定。
向芋懵了幾分鍾,才想起給機場打電話。
機場的工作人員禮貌地說,今天去往帝都市的航班都是延誤狀態,很可能取消航班。
她被困在暴雨接連的陌生城市,沒辦法,只能去找酒店住。
附近的酒店都是無空房狀態,連她下午退掉的房間都已經重新住進了顧客,只有一家豪華五星級酒店尚且有房。
向芋打車過去,僅在從車子裡下來拿了行李進酒店大堂的這麽一小截時間,就被淋成落湯雞。
她穿著一條白色吊帶連衣裙,被雨水浸濕後,薄布料上透出內衣的花紋。
酒店前台站了不少人,向芋有些擔心僅剩下的那些房間都被住滿,動作不免著急。
她從行李箱裡隨便翻了幾下,扯出一件衣服穿上,快步走進進辦理入住的隊伍裡。
在人群中站定,向芋才發現自己隨便披上的竟然是那件陌生人給的黑襯衫。
向芋垂頭看著身上的衣服稍稍愣神,前面的幾個辦理入住的顧客已經走了,她反應過來,連忙垂頭去翻自己的身份證。
前台穿了工作製服的女人略帶歉意:“抱歉,我們現在沒有空余房間了。”
誰都沒注意到一個穿著睡袍的男人抬起前台的隔板門,熟稔地走進了前台,夾了一支煙靠在旁邊。
向芋捏著身份證惶然抬眸,被雨水打濕的劉海早已經被她撩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那個眼神,無辜又茫然。
向芋抬頭的一瞬間,讓靠在前台裡面的靳浮白想起電影《加勒比海盜》的場景:
木筏在深夜迷霧的海中飄著,悄無聲息地從水裡鑽出來的美人魚,臉上粉飾著海水,滿眼不諳世事的純真,卻迷人得要命。
向芋陷入沒房可住的困境,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倒是前台裡的工作人員扭頭時被身旁的人影嚇了一跳,臉都紅了,指著“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的告示恭敬地好言相勸:“靳先生,您怎麽又進來了。”
“替你們老板視察工作。”那個男人這樣說。
向芋還在對現狀無錯,無意識地順著工作人員的視線,把目光落在穿著睡袍的男人身上。
他也在看著她。
那個男人同她對視著,慢條斯理地把一小截東西塞在煙裡,然後點燃,呼出白色煙霧。
他盯著人看時,眸子裡盛滿深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撫著她的後腦杓吻過來一樣。
後來向芋在網絡上看見過對“渣男”的討論貼。
有人說,渣男的眼裡有一種迷人的色.氣,看所有人都是一樣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