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儼沒有言語,拿過趙楓的資料又快速翻看了一遍。
就資料來說,根本挑不出趙楓任何問題,她入獄是因為經濟罪案,在帳目上做了手腳,但入獄之後,她的表現只能用“洗心革面”來形容,無論是勞動還是學習都非常積極,獄友和管教民警對她的評價都不錯,她還經常幫助落後女囚複習功課,簡直就是女子監獄裡的“模范生”。
但就是因為這份資料太過完美,才勾起陸儼的疑心。
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呢,只有更善於掩飾的人。
陸儼沉思片刻,轉眼就見許臻幾人已經開始後續討論,他們正好說到陳凌臉上的手印和指紋。
根據痕檢科的檢驗結果來看,陳凌臉上的手印和指紋都是屬於她自己,也就是說是她自己把嘴縫上的。
而這個將嘴縫合這個舉動,就已經說明了她是自殺,否則一個還想繼續活下去的人,為什麽要把嘴縫上呢?
再根據這個行為,和在陳凌指甲裡找到的尼龍纖維,以及在繩索上找到的陳凌的皮屑來看,返穿8字結也應該是她自己做的結,然後套上脖頸,收緊繩結。
至於暖水瓶裡的海米那,可能是陳凌放的,也可能是李冬雲。
這裡面唯一的差別就是動機解釋,如果是陳凌放的,那麽就是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斷她的自殺行動,而如果是李冬雲,這就有協助自殺和利用睡眠來摘請自己“協助自殺”的嫌疑。
當然,不只是李冬雲,還有黎敏、方紫瑩,甚至是趙楓。這四個人都是陳凌的室友,四種受教育程度,四種性格,四種心思,卻在同一件事情上出於私心,而做出同一個選擇。
四個人,都是“幫凶”。
思及此,陸儼說道:“其實到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明朗,咱們的協助工作也算到位了,但獄偵科沒有獄外偵查權,所以監獄外的事,還得咱們來做。”
許臻等人一聽,連忙收聲,齊刷刷看著陸儼。
就聽陸儼說:“許臻,你今天跟我去一趟監獄,協助獄偵科再做一次筆錄,補充幾個問題。”
許臻:“是,陸隊。”
陸儼又看向方旭,說:“方旭,你去查查趙楓的人際關系,尤其是來探監的親屬。”
方旭應了。
張椿陽卻問:“陸隊,我能問為什麽麽?趙楓的親屬總不會也牽扯在內吧,案件是在監獄裡發生的。”
陸儼說:“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底都不會有她這麽乾淨。人有很強的模仿能力和從眾心理,入獄後趙楓接觸的都是罪犯,可她一次小便宜都沒貪過,也從沒有和人發生過不愉快,所有人都覺得她很好,甚至沒有沾染其它囚犯的陋習,可能麽?如果趙楓真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她就不會因為貪圖一點利益,就幫人做假帳了。這說明她不僅貪財,而且對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這樣的人,我不信她服刑這幾年就能徹底改變,只能說是她演技不錯,而且一定有人幫忙打掩護。”
張椿陽一邊聽一邊點頭,正準備再開口,卻聽陸儼說:“如果禁毒那過來要王川的案件資料,椿陽你交接一下,之後你和曉夢一起去調查陳凌在監獄外的人際關系。”
李曉夢:“可陳凌已經沒有親屬了。”
陸儼攤開陳凌的資料,指著其中一欄,說:“陳凌的探訪名單上有一個叫鍾鈺的女人,每個月都會來一次,持續了半年。如果說陳凌生前還有什麽心願或遺憾,這個鍾鈺多半會知道,可能還會和陳凌放在嘴裡的紙條有關。還有,陳凌保外就醫看的醫生,也要去了解一下,看看陳凌有沒有跟他說過什麽。”
張椿陽:“是,陸隊!”
*
陸儼分配完任務,很快就和許臻一起離開刑偵支隊。
方旭也不敢耽擱,收拾完桌面的東西,就準備去調查趙楓這條線。
這時,就聽到張椿陽犯嘀咕說:“我覺得吧,這麽簡單的案子,陸隊幹嘛非要查個底兒掉啊?聽說他之前在禁毒那邊也是這樣,林隊不讓他碰的案子,他非要碰,要不然哪能牽扯出王川的案子啊?”
方旭腳下一頓,問:“聽這意思,你不想去?”
張椿陽連忙搖頭:“哦,那倒不是,當刑偵的哪有不辛苦的,咱也不是跑來混飯吃的。我就是有一說一啊,其實這案子查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再往下追下去,就不是‘協助’了,好像有點越俎代庖了吧。萬一查到一些獄偵科不想讓咱們知道的東西呢?你們想啊,這案子擺明了是陳凌自殺,其余四個或見死不救,或知情不報,或是幫凶,獄偵科心裡能沒點數麽?指不定就是想借咱們的手,趁機收拾另外四個。”
聽張椿陽這樣一說,方旭很快安靜下來,就站在那兒想了片刻。
李曉夢這時湊過來,說:“你啊就別陰謀論了,趕緊交接完案子,跟我出任務。”
張椿陽:“嘿,你個……”
可張椿陽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曉夢打斷了:“至於你剛才問,陸隊是不是在禁毒待久了,為什麽要查個底兒掉,我倒是可以回答你。我也是剛才在食堂吃早飯的時候,聽禁毒那邊一個做文職的妹子說的。”
一聽這話,方旭和張椿陽都是一頓,兩雙眼睛一起望過來。
就見李曉夢笑著清清嗓子,說:“都聽好了啊,其實咱們陸隊不僅是空降,背景還挺硬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