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憨憨一笑,“媳婦,之前我心裡估摸著,當了金步搖和賣了鋪子,所有的銀子加起來盡夠了,所以就沒拿那些銅錢。而且,而且你也要用錢啊,買紅繩針線什麽的都要的。”拿走這麽多,他心裡已經很愧疚了。把那些銅錢拿走?他做不到。
他心裡還算有這個小家,這次算他過關,不過有個問題還是要問的,“二郎,如果下回家裡還發生這種事,你還會把咱們全部的家當全拿出去嗎?”她擔心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二郎也會如此麽?她對“自己”的財物看得緊,做不來這麽大方呢。
千萬別回答是,要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此次她心裡沒有怨,無非是因為這些銀錢不是自己賺的罷了。還有一點讓她如此沒有意見地將銀子拿出來就是,高利貸的難纏,前世今生的一些見聞讓她明白他們不好惹,拿不到錢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她不想家裡的人有個什麽再來後悔。不過如果以後他們共同賺的銀子被他如此無私地拿出來貢獻給大家庭,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二郎皺著眉頭,不確定地說,“媳婦,這事不可能發生第二回 了吧?”一次就夠了,況且大嫂也被休了,他不信家裡還有人像大嫂那麽蠢的。
“我說的是如果。”
“會吧,我也不知道。”他一臉糾結和茫然。
羅雲初真想一掌把他拍飛了!雖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她還是忍不住生氣了,“那你不管你兒子和媳婦的死活了?”
“當然管啊。”兒子媳婦呢,能不管嗎?
“到時你銀子都沒有了,怎麽管?”羅雲初咄咄逼人。
眉頭一擰,他不會把銀子全拿出去的,“我,我,我會給你們留一部分的!”
這還差不多,羅雲初剛想讓他過頭,不過,留一部分是多少?“留多少?”千萬別像這些一樣,留那麽點兒。如果這樣,別怪她消極怠工。反正銀子有一天也會花在別人身上的,她何必那麽拚命地攢家私?
他撓撓頭,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羅雲初想了想,便停住了這個話題,她知道再問下去,答案一定會讓她吐血的。這個問題等以後她將他調教好了再問,她一定要教會他量力而行,讓他以後以他們這個小家為主的。
“媳婦,你生氣了?”見羅雲初突然不問了,二郎以為她生氣了,忙伸手抱過她。
“沒有。”羅雲初硬綁綁地說。哼,你讓我心裡不舒服,別怪我讓你忐忑不安!
“累了,睡吧。”她拉過被子,兀自閉眼睡過去。獨留她男人在一旁無措地看著她。
羅雲初一連幾天,心裡都是怏怏的,家裡有個胳膊肘兒隨時準備往外彎的男人,真讓她鬧心。盡管心裡拚命告訴自己別介意,但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不過她沒有表現在臉上,如今他們錢也拿出來了,力也盡了,她可不想在這當頭因為她的態度問題讓人有什麽不好的聯想。只是現在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一點熱情都沒有。
“怎啦?你大嫂那攤子事不是解決了麽?看你連說話都走神,想什麽呢?”趙家嫂子擀著餃子,趁著空檔瞅了她一眼。
羅雲初回過神,笑笑,包餃子的動作卻沒停,“沒什麽。”
“見外了不是?”趙家嫂子換了個站姿,更方便講話,“幫大郎媳婦那事你心裡不舒坦?”
“哪有啊。”承認了就啥都沒撈著了。至少現在婆家全體對她都很滿意,而且外界對她的評價也不錯。不過她確實也沒有不舒坦就是了,她只是擔心以後……
趙家嫂子隻當她臉皮薄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實二郎算好的了。今天他能這麽對兄弟,他日他便也能這麽掏心窩子地對你。”
嗯,這話有道理。其實她也知道,二郎這樣已經算很好了。這個時代不像他們現代那麽冷漠,兄弟間的情誼大家通常都看得很重,家族關系比什麽都來得重要。二郎他只是把兄弟親情看得很重而已,比起許多現代男人這樣那樣的缺點來說,好很多了。況且他大嫂惹出的這個事,他真不能不管,母債子還這話在那個時候是很有道理的。宋大嫂的死活沒有人會關心,但他們卻不得不管天孝。大房就這麽一個兒子,即使宋大郎不管,宋母也不會答應的。
宋家大房算是陷入了困境,大家恨不得把宋大嫂打殺了解恨。但事已發生,這也不是大郎他們願意的,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兄弟親人是要來做什麽的?血緣關系是要來做什麽的?難道不是互相扶持的麽?二郎重兄弟親,一家子最親的人就那麽幾個,一個巴掌都數得出來。錢財是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掙,人遠比它重要得多。
這便是二郎,讓她又愛又恨!她不認識這是聖母什麽的,一個人用比對旁人更柔軟更寬容的心對待自己的親人家人,沒什麽不好。而且二郎非常信任妻子,讓她管了家後就沒過問過家裡有多少銀子,所以她才得已偷偷存下那下兩銀子。這點比很多人來說要好多了。
她也非常確信,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困難,二郎也能這麽掏心掏肺地對她。即使有一天他們落魄到只有一碗粥,二郎至少也會分她一半。
重兄弟親情是好事,但如何掌握這個度,這便是二郎要學習的。羅雲初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趙家嫂子繼續往下說,“前些日子,我姨媽家的大女兒在夫家受了點兒委屈,回娘家鬧著要和離,家人怎麽勸也勸不住。和離後,沒多久,她又嫁了個殺豬的。那殺豬的,看著是個好的,誰知道是個喝醉後會打媳婦的,偏他又貪杯。這不,她才嫁過去多久啊,就渾身是傷,跑回娘家哭訴,我姨媽姨父無奈,出面調停,那殺豬的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卻每次都失言。大侄女那段日子跑回娘家的次數不下十次,後來無法,我姨媽姨父也隻得叫她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