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異常深邃,眸若點漆,泛著捉摸不透的深沉。眉眼間英氣沉穩,俊朗絕倫中透露著一股難以深入的神秘和距離感。
他微抬下頜,棱角分明的臉龐猶如雕刻般在光線不甚明晰的地方彰顯著冷峻,薄唇輕抿,莫名勾人。
黎冉斂眸,被當場抓包的心虛令她當即飛快地收回目光,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
雖然剛剛光線太暗說到底也沒怎麽看清楚臉,但她的內心依舊是忍不住一陣欣喜:
哎!靈感總是來得這麽莫名奇妙:)
——
火鍋的材料已經被全部上齊,待服務生離開之後,厲琴用加長的筷子把盛在冰塊上的生肉放入滾燙的火鍋之中。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剛剛那個女孩子聽她說話氣勢洶洶的,沒想到生得這麽文靜漂亮。”
“現在這個社會啊...”
她方方說了一句,身邊突然有身影經過。
從裡面那一桌出來的男人一身正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看到坐在那沉默的廉晟,他的目光微微一頓。
男人生得劍眉星目,僅僅是坐在那裡出神的模樣也難掩強大的氣場。
一明一暗,一站一坐,一刻意正經一隨意慵懶,本是狹路相逢前者勝,卻硬生生地被分分鍾碾壓。
不知道是男人之間暗自的較量還是尊嚴的拚搏,他下意識地昂首,故作得體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將步伐走得愈發有力。
厲琴只是睨了最開始的那一眼,便收回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接著之前的話悠悠道,
“倒是有些人,穿得人模狗樣的,思想卻是迂腐愚蠢的很。”
末了,還事不關己地問:“兒子你說是吧?”
突然被點名,廉晟只是沒什麽情緒淡淡地“嗯”了一聲,一點都沒注意到身邊刻意“整理著裝”的男人。
男人微微蹙眉,深覺這中年女子話裡有話,但也沒品出個一二便快步離開。
待他離去之後,厲琴才繼續手上的動作,慢條斯理之中透著幾分散逸,
“現在這麽一看,這男子根本配不上剛剛那女孩子。人家事業有成並且非常有主見,倒是這男人平平無奇沒看出什麽過人的氣質。”
她撇了撇嘴,愈發覺得不相襯,又添了幾句,“還滿腦子封建思想,讓女人辭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果然沒什麽成就的虛浮男人就只會通過束縛女人的發展來彰顯自己的能力滿足自己的虛榮感和自尊心。”
她說得不緊不慢,明明是個人的一番主觀觀點,偏生經由那微冷的嗓音徐徐念道,顯得十分在理。
良久,沒有得到半點回音,厲琴疑惑地掀起眼簾望向對面的男人。
廉晟低垂著眼眸,細長的睫毛在頭頂微弱的燈光照耀下撲成一片陰影。他正用加長的筷子夾著火鍋內翻滾的食物,舉手投足間都是一股淡然。
雖然平日裡他本身就相對沉默寡言,但今天似乎話格外得少,倒就顯得有些奇怪。
她斂了斂眸,放下手中的筷子,好整以暇地看他,“怎麽?在想什麽?”
廉晟遲疑了一秒鍾,“沒想什麽。”
厲琴專注地打量著他,須臾只是莞爾輕飄飄道:“欲蓋彌彰。”
她支著下巴,漂亮的丹鳳眼眼梢微揚,深色的瞳眸裡含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兒子,你可不會因為今天這件事而反感相親吧?”
廉晟抬眸,薄唇輕啟,“為何?”
厲琴:“我這不是怕你被隔壁桌的失敗經歷影響到,到時候產生生理性厭惡。”
廉晟沒說話,耳邊回響的卻是方才女人理直氣壯駁斥男人時咄咄逼人的話語。
一時間,所有的思緒仿佛被拉回到四年前,偌大的校園內,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他穿著一身迷彩服,隔著操場的欄杆面無表情地垂眸睨她,道:
“這位同學,你已經影響到了新生訓練。作為指揮官,我希望你能降低分貝;作為男人,我希望你能注意形象。”
背著書包的女生愣了幾秒鍾後突然朝他粲然一笑,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襯得那雙眼睛好似蘊滿星辰大海。
她的嗓音清脆中透著點興奮和愉悅,在安靜的校園街道上徐徐響起,
“謝謝教官的提醒!作為學生,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作為女人,我覺得你帥爆了!”
思及此,靠著背椅的男人只是驀地一笑,英俊的臉上那抹淡淡地笑容意味深長,帶著顯然的輕松和溫柔。
“不會。”
——
吃完飯陪厲琴又逛了會,等到廉晟將她送回家再回到西江軍區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一整層樓,只有最裡面那間隊長宿舍是暗著的。他沿著長廊一路走過,秋風拂過的時候還能聽見樓下宿舍的喧鬧聲。
似乎在起哄,內容不過是調侃和女朋友打電話的戰友們。而被迫逃離那個吵鬧環境的男人臉上此刻一定會掛著愉悅的笑容,含笑地趴在欄杆上用溫柔的語氣對待電話那端的人。
廉晟垂下眼瞼,又往前走了幾步。
鄭和臨的宿舍正巧在他的旁邊,燈光一如既往亮著。他剛剛走過去,宿舍的門從裡面打開,穿著短T的男人正握著手機,似乎沒料到會看到他,眼裡有一瞬的詫異。
鄭和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