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些本還在湖中撈人的黑甲兵陸陸續續的上了岸,空著雙手,不見孩子的身影。
再望湖面,漸漸恢復了平靜。
林苑一下子冷的渾身發抖。
瑞哥,瑞哥……
若瑞哥沒走成,這就是他的結局。
“瑞哥——”她淒厲的哭道,揮打開兩邊拉她的兵士,掙扎著就要撲騰著蹚進湖裡。
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這要換作是瑞哥,她會不會當場瘋掉。倒還不如先一刀殺了她。
兩旁的兵卒重新將她扯回來,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往橋面方向而去。林苑哭破了嗓子,卻依舊淒楚的朝著湖心方向哭喊著,口裡大喊著孩子名字。
“瑞哥,瑞哥……”
被拖至一高頭戰馬下時,她已沒了力氣掙扎,哭倒於地,渾身發顫。
晉滁坐於馬上居高臨下的看這個女人。
他見過她輕衫羅裙的俏麗模樣,也見過她滿身綾羅華麗模樣,見過她大紅嫁衣的清豔,也見過她渾身素服的清婉。
卻從未見過今日這般,穿著髒濕的半舊襖子,披頭散發,宛若瘋婦般哭倒於地的狼狽模樣。
她慘白著臉,放聲痛哭,哭到猶如氣絕。
亦哭的他頭似陣陣欲裂。
“帶回去!”
一聲喝令之後,兩旁兵卒又來拖拽林苑的胳膊。
林苑被拖下去的時候見到了那馬上之人。
身覆黑色鎧甲,肩獸麒麟圖案,臂甲臂褠皆泛著冷光。
他挾著長戟坐在馬上高高看她,將落的夕陽打在他側臉上,半邊血紅,半邊冰冷。
林苑轉過臉衝著湖心方向,哭叫了聲瑞哥,而後雙眼緊閉暈死過去。
第37章 教坊司
永昌二十年十一月初二亥時, 叛軍攻入皇宮,至此意味著前朝廷徹底覆滅。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內,紫禁城裡進行了一撥大規模的清算。
願意歸順新朝廷的官員, 大多被放過一馬, 甚至其中有些官員可以繼續留任,不會被剝奪府上的權勢富貴。可亦有些寧死不從的剛烈臣子, 慘被殺戮, 闔府被抄家問罪,甚至被夷三族,九族。
還有些潛逃在外的罪臣及其家眷,則被逮的逮,殺的殺, 關的關。京城內外, 一片風聲鶴唳。
長平侯府是個例外。
作為符家的親家,本該被清算;可府上三奶奶楊氏與鎮南王妃同出一宗, 之前闔府又力保下了她, 長平侯府此舉這又無疑是有功。
新朝廷對長平侯府的態度也極為曖昧,既沒說清算,卻也沒說放過。
只派了數百黑甲兵圍住了長平侯府, 將闔府眾人圈禁其內, 任何人不得出入。
府上等人焦慮異常。楊氏頻頻托門外兵士朝宮裡遞貼子,希望能入宮探望王妃。
鎮南王妃及其幼子當日並未命喪城頭, 全賴朝中有投機官員,暗中指示守城副祭旗的時候刺偏了些。母子二人這方僥幸留得條性命來。
對於長平侯府楊氏的拜帖,鎮南王妃沒回應卻也沒駁回,對外隻傳與幼子在宮中養傷,不便見客。
十二月初一, 是欽天監算出的良道吉日。
鎮南王登基,立國號為晉,改元建武,稱元年。
同年,立長子晉滁為皇太子。冊嫡妻楊氏為皇后,封幼子晉辰為陳王。
禦書房內,在與新任的太子定好功臣封賞的名單後,聖上晉遜突然抬頭問他:“皇后前日想向朕討個情,是為那長平侯府的。你如何看?”
晉滁當即稟道:“敕賞封罰,當以功過來定。兒臣以為,按朝廷章程來辦即可。”
“說的也是。”
接過大總管王壽遞來的解渴溫茶,聖上大灌了口。
“對了,好像那罪臣符居敬的家眷可還在牢中?”
聖上似只是不經意的一問,晉滁卻也面無異色,隻頷首應是。
“可還惦記?”聖上挑眉問:“似乎記得昔年你求之不得來著。”
“父皇也說是昔年了。”
聖上抬眼看他,鳳表龍姿,雙目如潭,一身團龍的皇太子絳羅紅袍,愈發襯的他俊朗無匹,貴氣逼人。偏那額上突兀的疤,那般醒目又刺眼,任抹了何等祛疤良藥都難以消除。
這般的恥辱不會輕易忘了罷。
“即便如此,那就不必留她了。去砍了罷。”
晉滁立於原地不動,隻半闔眸道:“父皇既恨符居敬,又何必如他的意。”
聖上捋須頷首:“這倒也是。還是充入教坊司吧,想必那符賊泉下聞之,也能氣到生煙了。”
待太子離去,王壽躬身又給聖上續了杯溫茶,笑道:“老奴瞧著,太子殿下似是還多少惦記著呢。”
聖上灌口茶,道:“一婦人而已,由他。”
說著,又笑了聲:“王壽,你不懂,要朕當真砍了她,那太子才會永久的惦記著。”
一個男人長久惦記著一女人,要麽是沒弄到手,要麽就是沒弄夠。
推案起身,聖上朝外走去,邊走邊問王壽鳳陽公主的事。
王壽道:“鳳陽公主自也猜著了幾分當日真相,如今想必是恨毒了奴才了。”
“沒事,有朕在,她奈你不得。”聖上道:“若再鬧,那看來就是新選的駙馬不如意了,你去將那沒用的卵禍當她面宰了,想來能安分好一陣。”
王壽躬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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