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手撐著扶手起身,眸光望向前方的人,語調依舊是那般的不輕不重:“別管我是妖妃,還是賢後,長平侯府只需記住一條——堅定不移的做我後盾,替我衝鋒陷陣。”
林侯爺憋紫了臉幾欲要出口反駁,林苑卻焉能給他機會,當即展袖一揮,語氣淡薄非常,“明日早朝,望能見到父親正確的選擇。若是父親選了旁的路……”
她半垂了眸,將繡鳳的衣袖輕輕撫平,“那也好說。不能為我所用的家族,要之何用?倒還不如遠遠的從京城遷走,去嶺南也好,鄴下也罷,眼不見為淨罷。”
林侯爺出宮的時候,腦子裡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他的常隨擔憂的喚了他好幾聲,他卻都沒聽見。
耳邊反反覆複響著的,是她輕緩著語調,吐出的那番要他們林家全族流放的狠話。
他打了個寒顫,簡直難以置信,他這從來靦腆文靜的三女,如何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當真是,不可思議!
晉滁出宮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從宮外回來。
待回了乾清宮,見了她人好端端的坐在禦榻上衝他的方向微笑,峻冷的眉眼方舒緩了許多。
林苑能感到他明顯松了口氣,卻也不點破,面色如常的起身給他置換衣物。
同時,她緩聲將與她父親見面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與他道來,包括他們間說的每句話。
他眉宇間殘余的那絲不虞,隨著她的娓娓道來而逐漸消散。好似她清潤的嗓音緩緩流淌進他心底,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安定,很舒暢。
他愛極了與她一致對外的感覺。
讓他覺得猶如夫妻,共經風雨,共享陽光,彼此參與對方的一切,密不可分。
“縱是長平侯府不肯出頭,你也無需憂慮。”他俯身將她攔腰抱過,邊往禦榻的方向走,邊低眸看她道:“王益的聯合陣,不足為懼。”
“可是你今日出宮……”
“明日早朝你便會知曉了。”
語罷,大手一揮,揮落了層層疊疊的幔帳。
翌日早朝,金鑾殿上那些昨日還‘因病請假’的重臣們,今日竟重新歸位了半數。無論其他朝臣如何詫異,他們面上毫無異樣,好似之前在大殿上與君王抗議的人不是他們般,照常上書奏事,商議國家大事。
林苑望向殿中正在議事的老臣,雖不知他是誰,具體又擔何職,但隱約能感到那些歸位的重臣中,不少人是以他為首的。
“那是三朝老臣吳弼,職權不及王益,威望卻可以。”
似是知她疑惑,他輕聲低語與她解釋了一番。
她何其聰慧,他一點她就明了,這是要一拉一踩,讓那王益徹底沒了翻身的余地。
這寥寥幾句看似簡單,可要付諸於實踐,其實又哪裡容易?君王與臣子之間除了相輔相成,還有此消彼長。他此行必是付出了些代價。
她不由側了眸望向身旁正襟危坐的人。
昨個他出宮,是親自登門,拜訪了臣子府邸。
明明他性子再高傲不過,可這一回他竟願低了頭,紆尊降貴的去請那對他不遜的老臣歸朝。
察覺到她投來的複雜目光,他握了握她的手。
他自小在宮裡長大,永昌年間,那些臣子掣肘朝廷、製衡君王的手段他見識了不少,而君王邊拉邊打、佐以製衡的心術他也了解了不少。他並非是不會用,只是他桀驁慣了,行事作風多是隨心所欲,不肯受人掣肘,尤其是有了絕對的力量之後,更是殺伐果斷,不肯妥協半分。
看哪個不順眼,直接將其打回原形便是。
至於帝王風評,他從不在乎。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在乎。那他就要在乎。
陰謀,陽謀,不是他不會用,關鍵是看他願不願了。
縱觀今日的早朝,算是異常和諧,至於想製造不和諧的那撥人,尚還在家中“養病”,大概此刻還未曾確切得知消息,還不知與其同一陣營的半數重臣,皆已上朝了。
朝議將近結束的時候,林侯爺頂著壓力上奏,列舉王益等重臣狂妄自大、欺君罔上等罪行,跪請聖上重重責罰,以振朝綱。
這奏折一出,朝臣如何不明白,這長平侯府是要一條路到黑的走後戚的路子了。
這條路,榮華富貴是有,屍骨無存可能也有。
這條路多是毀譽參半,一個不慎,便會遺臭萬年。
眾臣心思各異,有些已然從此刻起將其打入絕交的名單,有些選擇謹慎觀望,亦有些底蘊淺的,想趁機依附過去,搏個富貴的。
聖上當朝批複,王益身為內閣重臣,慫恿朝臣欺君罔上,實為大不敬之罪,理應當誅。念其為國操勞多年,縱無功勞亦有苦勞,遂免其死罪。
宣旨,貶內閣重臣王益為庶人,褫奪功名,三代之內,不得入朝為官。
‘養病’的朝臣不止王益自己,可降罪就隻王益一人。
人趨利避害是本能。試問,明日早朝,那些與其一個陣營的朝臣,還會繼續在家‘養病’嗎?
答案眾人心裡很清楚。
他們幾乎可以預見了明日,王益眾叛親離的下場。
至此,聖上攜後妃上朝之事,就此塵埃落定了。
毓章宮的人得知朝堂的驚天變故,已經是聖上帶人一道上朝第五日了。
自打聖上將昔日的林良娣尋回宮後,宮裡頭就一直風聲鶴唳的,所以謹慎起見,田喜這段時間也沒敢讓人來捎遞消息,這般一來,毓章宮的耳目難免閉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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