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面上浮現恰到好處的笑容同時,就頷首應道:“的確是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著吧。”
她從兩個孩子的臉龐上一一看過,面帶溫柔:“下月來這之前,都托宮人告訴我一聲,都有何想吃的,我好提前讓人備著。”
兩人或乖巧或悶聲的應了。
離開大殿的時候,木逢春沒忍住回頭眷戀的望了眼。
他那高高坐在禦座上的娘親,鬢貼珠鈿,外罩宮紗裙,尊貴又美麗。
見他望來,他娘溫柔的衝他笑著,還是如平常一樣。
可他還是覺得酸澀,覺得高座上的娘,像他娘又不像他娘了……
夏去秋來,氣候就清爽起來。幾場秋雨過後,氣溫就一日低過一日。
林苑在乾清宮裡的日子一如既往,單調,乏味,寂靜的如潭死水。
修建皇后寢宮的逐項事宜已經俱備,選了個黃道吉日,就於乾清宮旁開始動工修建了。
所以白日裡,她倒是能隱約聽到旁邊傳來的些動靜,雖然略顯嘈雜,可好歹讓這宮殿裡頭不那麽靜了。
日子就這般一天天的耗著,她也不知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可每當自己覺得快忍到極限受不了之時,偏又安然捱到了第二天清晨。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他的病卻好似越來越嚴重了。
林苑實在不明白,若說他的病因是她,如今她已然留在了他身邊,為何卻不見他有轉好的傾向,反而對她的控制欲越來越強,變本加厲?
她實在是想不通他。
難道是先前多年的壓抑開始反彈,一旦釋放就一發不可收拾?
她不明白,也身心俱疲。
從入宮以來,她嘗試順從他,試圖漸漸驅散他那令人不可理喻的掌控欲,偏是好賴話都說盡,卻都如何不管用。隨著時日愈久,他就愈發的疑神疑鬼,好似在她周圍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皆是惡人。饒現在不是,將來也定是要傷她,害她的惡人。
他甚至連逢春與他親子晉堯都信不過。
他說他們縱然是她所生,可並非是她一手帶大,又焉知他們內心對她是善念還是惡念,是濡慕還是仇恨。
林苑當時差點沒變臉直斥他腦中有疾,精神失常。
可到底還是忍下了。惹他不快,他自不會拿她撒氣,只怕卻是會去發恨的磋磨旁人。
她遂只能生生忍下,而後在他變本加厲的掌控中,一日皆一日的熬著。
她以為她大概還能熬許久,殊不知,壓倒她的最後一根草就那般冷不丁的不期而至。
“你……再說一遍?”
剛脫了束縛的她覺得身上有些冷,牙齒都忍不住打著顫。
他忙將她抱住,緩聲勸她:“會圈出足夠你走動的地方,不影響你起居生活。阿苑,此番我難得找到墨家後人,有他們來給這裡設機關,保證任誰也打不開。如此,你方能安全。”
林苑聽得渾身發抖。
他竟想在禦榻周圍圈出一片地來,而後四面圍上細密的柵欄,加上重重機關,將她圈養其中!
這一刻,她被他的喪心病狂驚的兩耳失聰,腦中嗡聲一片,好長時間聽不見任何東西。
她想扇他,想打他,想抓起旁邊的花瓶狠狠砸向他腦袋,看看他腦中究竟想的是什麽。
他怎麽敢如此作踐她,他怎麽能!
“伯岐,你……可是想逼死我?”
“你胡說什麽!” 晉滁勃然色變:“阿苑,你當知我忌諱什麽,這般話日後莫提。”
林苑手指死死揪著他衣襟,從他懷裡抬眸顫栗的看他:“你既不願逼死我,那就給我一些可以喘息的余地,可好?”
“聽你意思,可是在我身邊令你窒息了?阿苑,是你親口與我說過的,此生會隻選我。”他徑直盯入她眸底的目光轉厲,寸毫不讓:“阿苑,既然隻選我,那為我妥協幾分,又有何不妥?”
這一刻的林苑,真正體會到了,何為鋪天蓋地襲來的綿密窒息之感。
她無意識的蠕動著唇瓣,他卻當她還想要分辯,當即揮手冷聲道:“莫再說了。等明個,我讓太子跟木逢春他們過來看……”
話未說完,林苑就軟了身體倒了下去。
“阿苑!!”
他驚慌失措的抱起她,面上慘無人色。
“來人,快叫太醫!快啊!!”
林苑從昏沉中再次轉醒的時候,就見榻邊的人正牢牢握著她的手抵在他額上,似祈求,似惶恐,掌心裡皆是汗。
“阿苑,阿苑你醒了?”
察覺掌心微動,他精神一震忙抬頭看向她,見她果真睜眼醒來,不免又驚又喜。
“太醫!太醫!”
旁邊的太醫趕忙又上前搭脈,幾番切脈下來,道是娘娘已然無甚大礙,待開過一副藥吃下,就會慢慢轉好的。
晉滁方稍稍安心,令他退下煎藥。
“阿苑,你別再嚇我了。”他伸手撫上她那沒了血色的臉龐,反覆捂著,似乎想要將那冰涼的臉龐焐熱,“我不逼你了,你既不願意殿中設機關,那我就依了你。你好生養著身子,切莫再憂思多想,需知調養身子,最忌鬱結於心。”
林苑這才把目光轉向他,身體虛弱不堪的她看起來脆弱不已,可她出口的語氣卻異常堅定。
“我不想再穿那厚重的鎧甲。”她再一遍強調,“我不喜歡,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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