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佳看著盛延壓在她頭頂上的名字:“承包年紀一二,為什麽非得是你一我二呢。”
盛延笑了聲:“那我二你一?”
喻佳看向他:“不可能嗎?”
“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不是嗎。”
盛延愣了一下。她說的最後一次機會,是指高考。
喻佳面對盛延:“對手,我的目標一直是第一。”
盛延對著少女今天格外明豔的臉頰。
他恍然一瞬,最後笑出來。
“好。”
兩人是最後到酒樓的,班群裡已經在催了,喻佳上樓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麽,找盛延要了張面巾紙。
她記起自己嘴上還塗了點口紅,待會兒要吃飯了,所以把口紅擦掉。
盛延目光一直落在少女今天的唇上。鮮妍,明豔,仿佛從裡到外透出來的血色,像是擺在白瓷盤中的紅櫻桃。
他抓住喻佳手腕。
喻佳抬頭:“嗯?”
吻落下來。
樓梯間裡沒有人,但卻依然可以聽到外面消防通道裡的打鬧,喻佳閉著眼,感受到少年用他的方式,一點一點地侵略蠶食,把她唇上的顏色貪婪地吃掉。
最後分開的時候她唇上已經沒有口紅了,顏色卻甚至比之前更為紅潤幾分。
盛延:“走。”
他們去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坐好了。
曾笑笑留了位置,招手讓兩人坐過去。
五十個人,加老師們五桌,包了一個小廳。
這頓飯開始的熱火朝天。
高中三年這還是頭一次整班聚餐,沒有人能夠閑的下來,笑鬧聲在空氣中沸騰,可樂雪碧被當作酒要了一瓶又一瓶。曾笑笑嫌棄袁自強吃得多,李元傑和蔣二炮為了一個雞腿搶的你死我活,盛延把剔好刺的魚肉夾進喻佳的碗裡。
所有的畫面定格,仿佛忘了時間,直到最後餐盤上只剩殘存的魚骨架,笑意仍舊在胸口。
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這頓飯吃到最後,沸騰的空氣卻逐漸變得安靜,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誰都不願意離去。
因為知道這一走,以後這輩子都不會再湊齊現在這麽多人了。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都是彼此此生的最後一面。
明明沒有喝酒,有人的眼圈卻逐漸紅了。
李元傑說了聲“我眼睛進沙子了”,然後抓了張紙背過身去。
喻佳和盛延坐在一起,都安靜著。
她和盛延都是高二的時候才轉來的這個班。從一開始叫不出來班裡人的名字,到現在彼此熟悉,甚至成為一生的好友。
他們在這個班級裡度過的兩年快樂而充實。
喻佳現在一閉眼仍能想到那天下午,地下車庫裡,一群人高喊著“衝呀――”搖旗呐喊跑過來加入戰鬥的樣子。
最後是老仲站起來,看著眼前這些一起度過三年的孩子們。
他執教近二十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原以為有的場景見得多了也就慣了,然而只有真正經歷的時候,面對這一張張鮮活而生動的臉,才發現永遠都有那麽多的感動和不舍。
仲福林有些哽咽,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一句話――
你們的未來無限可能,從今以後,願所有人都前程似錦,光芒萬丈。
……
高考是每年的六月七八。那兩天臨陽進行了人工降雨,天氣涼爽。
學校外面掛著禁止鳴笛的牌子,仲福林穿了一身紅色唐裝,目送所有人走進考場。
喻佳沒有什麽壓力,深呼吸一口,看了看盛延,兩個人相視笑了笑,然後分別走進各自的考場。
二十天后,喜報紅榜被高高掛在在附中校門口。
今年臨陽市的高考成績突破記錄,無論是本科上線人數還有一本上線人數都創歷史新高,最惹人注目的是喻佳和盛延兩位同學,兩人竟然以超高的分數並列第一,成為臨陽首次並列的高考狀元。
Top2招生辦老師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比學生當事人更高興的是整個附中學校領導。
出分當晚,喻佳查到成績,她在高中生涯最後一次考試的時候終於考到了第一,還沒來得及消化,兩個學校招生辦老師的電話就打過來。
喻佳一連接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終於打發完招生辦老師,然後回頭皺著眉問盛延:“你想報哪兒?”
盛延:“隨便。反正不都挨著嗎。”
“為什麽沒人給你打?”喻佳發現盛延手機一直沒響。兩個人明明同樣的分。
盛延衝她晃晃自己的手機:“我開了飛行模式。”
“靠。你不告訴我。”
喻佳把自己的手機也開了飛行,世界似乎終於清淨下來。
盛延拉著喻佳的手,把她拉到他腿上坐著。
夜寂靜無聲。
喻佳靠在盛延胸口,聽少年清晰的心跳。
她覺得去哪裡都沒有關系。
因為未來的每一個清晨,午後,日落黃昏,我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