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有些感歎的看著沐翎。從她重生之後第一次見到沐翎到現在其實也不過短短月余的時間。但是當時雖然偏向沐雲容的沐翎有些隱藏的傲慢,但是卻也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侯府公子。但是現在看上去,卻像是一個yīn鷙狠毒的鬼。那雙眼中閃爍著的yīn寒之氣絲毫也沒有掩藏的bào露在人前,只要不是傻子,是個人一見之下都會忍不住去提防疏遠他。
“二哥費心了。有那個心思。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我至少還有一個郡主的她頭銜呢。二哥在等著父親的爵位掉到你身上麽?可惜父親還沒死呢。”
沐翎臉上的肌ròu顫動了幾下,轉過頭直接走了。
沐琛看著沐翎的背影皺了皺眉,沉聲道:“你何必去招惹他?”
沐清漪笑道:“大哥也看見了,可不是我去招惹他,是他來招惹我啊。”沐琛皺著眉,有些不解的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總覺得二弟現在看起來總是yīn測測的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以前他是討厭沐翎也嫉妒他。但是現在看到沐翎沐琛卻總是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仿佛多跟他在一起待上半刻渾身都要不舒服了一般。
沐清漪淡淡一笑,沐翎變成什麽樣子她不關心。就算是因為上次在報國寺的事qíng變成這樣的,也是他自作自受,難道還能指望她有幾分愧疚不成?
沐琛掃了地上的東西一眼,搖搖頭道:“四妹你自己小心一些吧。那些東西…孫氏和祖母只怕都不會死心的。”沐清漪不在意的搖了搖頭,回頭吩咐盈兒道:“挑幾樣合適的首飾,讓大哥給姨娘帶回去。”
沐琛一愣,“這怎麽可以,這是陛下賜給你的。”
沐清漪笑道:“給我的就是我的了,送給誰又有什麽關系?這府裡,也只有大哥對我還有幾分真心了。身外之物,不必如此在意。”見她如此說,沐琛也不好拒絕隻得謝過了。
肅誠侯府書房裡,沐長明揮退了所有的人,連孫氏想要求見也被蔫了回去。沐長明將自己關在房間狠狠地發泄了一通。書房中原本的古瓷器全部被砸的粉粹,桌上的筆墨紙硯滿地都是。就連書架上的書好多也都被扯了下來四處散落著。守在門外的下人們聽到裡面的動靜都嚇得不輕,但是誰也不敢進去查看動靜,隻得提心吊膽的在門口守著。許久,裡面的動靜終於漸漸的消失了,下人才悄悄的松了口氣。
書房裡,沐長明坐在書案後面唯一還算完好的椅子裡,對著眼前一屋子的láng藉視而不見。到底是武將,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將原本的書房毀得十分徹底。沐長明坐在椅子裡,臉色yīn沉的垂眸回想著剛剛沐清漪在自己耳邊說著話。這個女兒…有著一雙極像她母親的眼睛。而那個女人…是他這一生最愧疚,最無顏以對,也是最痛恨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女兒的母親…夫妻十幾年,他最後留給她的是恥rǔ和仇恨,而她也留個他了永世也無法磨滅的羞rǔ和一個恨他入骨的女兒。
在沐清漪對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沐長明就知道,這個女兒早已經恨他入骨。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居然能夠在他面前假裝三四年,直到現在覺得可以反抗他了才爆發麽?如果沐清漪恨得不是自己,沐長明簡直想要稱讚她的忍耐了。但是…他絕不會允許有人破壞他已經得到的一切,將來…他還會得到更多!所有那些隱忍和恥rǔ,他都會全部回報給他們的!他沐長明才會是最後的贏家!
似乎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沐長明拿起桌上還幸存的筆墨,隨意扯過一張紙箋寫了幾行字,密封進了一個信封之中,才沉聲道:“來人。”
不一會兒,門外的人將門從外面推開,小心翼翼的跨過滿地的láng藉走到沐長明跟前,“侯爺。”
沐長明淡淡道:“將這封信送出去。”
那人接過信,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便捧著信封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是。”
夜深人靜之時,京城秦府的後院。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站在屋簷下神色漠然的望著天空的一輪圓月。銀白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仿佛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銀紗,顯得更加的空透而寂寥。聽到腳步聲,男子回頭,本該俊美無暇的容顏上卻橫著一道猙獰的傷痕,讓月光下的白衣男子更多了幾分詭異之感。
“這麽晚了,這麽還過來?”顧秀庭淡淡問道。
一身白衣的少年站在走廊下,皺眉望著他道:“大哥還沒休息麽?”顧秀庭含笑搖頭道:“我若是休息了,你豈不是白跑一趟?怎麽想到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沐清漪低聲道:“明天,就是華皇的壽辰。”
顧秀庭一怔,兩人相對沉默。對於這個國家的皇帝,兄妹倆一直都並沒有多談。沐清漪也一直在計劃著如何報復慕容煜,慕容安甚至是平南王府。但是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真正想要顧家死的,是那高高的九重帝位上的君王。慕容煜之流,最多不過是看清了華皇的心思而逢迎討好罷了。但是,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又告訴他們要忠君愛國,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他們對華皇的仇恨到反而不如對慕容煜等人的直接和真實了。
“是啊,明天就是華皇的壽辰……”顧秀庭輕咳了一聲淡淡的歎息道。
沐清漪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明天我也會進宮參見宴會。”
顧秀庭一怔,皺眉道:“這是為何?外傳沐清漪的臉毀容了,按說是可以不去的。”沐清漪微笑道:“今天,華皇剛剛封了我為長寧郡主。我怎麽能不去謝恩?”
“長寧?”顧秀庭微微變色,京城裡知道張夫人名字的或許不少,但是知道張夫人小字的人並不多。但是顧秀庭卻恰好便是那不多的人中的一個。抬眼看了一眼月光下容貌秀美玲瓏的少年,顧秀庭搖頭道:“不行,漪兒你不能去。”
沐清漪莞爾一笑,抬手輕觸了一下自己的面龐,笑容突然多了幾分冷意,笑道:“不,大哥。我要去,我不但要去,而且還要…就以這張臉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gān什麽!”
“胡鬧!”一個手握天下權的君王到底能肆意妄為到什麽地步,顧秀庭早已經不願意再去猜測。但是他卻不願意這唯一的表妹再受到什麽傷害。
看著顧秀庭緊鎖的眉頭,沐清漪掩唇笑道:“大哥,你不用擔心。清漪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清漪了,該怎麽做清漪心中自有分寸。既然皇帝封了我做郡主,不管他想要gān什麽,一時半刻之間他也不會輕舉妄動的。畢竟…皇帝就算再肆意妄為,他也是要臉面的。”
“你既然知道皇帝的心思…”顧秀庭皺眉道。看著眼前的少女美麗的容顏,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自己那位溫柔淑雅的姨母。姨母那樣的出身,那樣聰慧的女子,原本應該一生都平安順遂的。卻只是因為一次巧合的以外讓她救了一個人,從此便再也沒有過過一天的舒心日子。帝王家…忘恩負義似乎從來都是當做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