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當然想得到，她不止想得到，今天這些女子的身份她都已經銘記於心。早在這些人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將這些女子的身份卷宗送到霍姝的跟前來。跟在小姐身邊這麽久，除了梅映雪，霍姝還真的沒見過不長眼敢往陛下跟前湊得女人。這次可好了，一次開了一大堆，皇妃的身份果真是足以讓人舍身忘死啊。

　　“月封，你怎麽看？”沐清漪笑道。

　　雲月封沉默了片刻，道：“這些女子…只怕未必都是真的傾慕陛下……”

　　這不是廢話麽？！霍姝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盯著雲月封。這世上，真的對陛下癡心不改的女子還真不多，只要是大多數女子膽子都不夠大，承受力也不夠qiáng。比起被人棄若敝履，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險，大多數女子還是希望自己被人捧在手裡的。

　　雲月封隻當沒看到霍姝鄙視的眼神，淡淡道：“每一代君王登基，都是一個一代新人換舊人的過程，也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登基當然也是如此，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心目中的晉身之路並非是成為陛下的心腹，能臣，而是依靠裙帶關系成為皇親國戚。但是自從陛下登基以後，這條路卻幾乎完全堵死了。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家或許不在意，但是對於那些沒什麽人才的權貴之家來說這等於昭示了他們即將衰落的結局，所以，很多人都會開始著急也並不奇怪。雖然陛下大婚之時，曾經許諾過。但是…真的當真的又有幾人？微臣記得，有不少人家中的女兒是專門培養出來就是為了送進宮的，她們甚至連皇子的王府都不會考慮。只等著新皇登基在送入宮中直接成為皇妃。沐相可有注意到，方才大殿中有幾位容貌極佳的姑娘，年齡明顯有些大了。這幾位姑娘，如果當初先皇沒有駕崩的話，她們應該已經送入宮中了。但是先皇駕崩，陛下不選妃，他們就一直耽擱下來了，即使陛下命令拒絕，她們也嫁不到什麽好人家。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心知肚明，她們原本是為皇家準備的，宗室不敢要她們，權貴之家也絕不會要這樣的姑娘做當家主母。”

　　“還有這樣的事qíng？”霍姝驚訝地道。她從小生活在天闕城，還真的不知道居然還有這樣的事qíng，“那…萬一皇帝看不上她們呢？”就算皇帝選妃，也不一定就一定能選上啊。

　　雲月封淡淡道：“這本來就是一場賭注，贏了自然是滿門富貴，輸了也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

　　沐清漪揚眉笑道：“月封來皇城時間不久，這些事qíng倒是比霍姝還要清楚。”這些沐清漪當然知道，別說是西越，當初華國這樣的人家也不少。頂級的門閥不會這樣做，如顧家那樣的人家，無論進宮還是許配給別人必定都是最好的人家，不是皇后貴妃，王妃就必然是當家主母。只有那些向往著往前，卻又實力不濟的人家才只能靠著女子來一搏前程。這些姑娘必定各個容貌美麗，從小培養的能夠善舞。只可惜…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馳。真正能夠坐上最頂端的位置的寥寥可數。但是卻還是有無數的人家前赴後繼絡繹不絕。

　　雲月封有些靦腆地淡淡一笑，他雖然是丞相長史，但是這些問題沐相是早晚會遇到的，他自然早就花時間去查了。

　　“小姐有什麽打算？”霍姝問道。

　　沐清漪淺笑道：“我為什麽要有打算？我既不能讓他們不這樣養姑娘，也不能阻止他們想要往上爬。誰不想要成為人上人？”

　　霍姝恍然大悟，笑道：“小姐確實不用做什麽。”小姐只需要讓陛下對那些野花野糙不感興趣就可以了。別人再怎麽蹦躂都麽用。

　　“啊呀？！”三人便說邊走，快要到含章宮門口時，突然一道白影閃過，一個纖柔的身影跌倒在了三人跟前。

　　☆、312.隻張臉蛋不長腦

　　望著突然跌倒在跟前的白衣女子，三人面面相覷，半晌無語。

　　“小姐……”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宮中的女子只能是各家進宮赴宴的權貴千金，這樣的人自然也不可能一個人在宮裡亂闖。果然，沐清漪三人還沒說話，就見兩個丫頭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跌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更是慘叫一聲撲了過來，“小姐，小姐！你怎麽了？”

　　霍姝翻了個白眼挑眉看向站在一邊的雲月封，雲月封神色淡漠，俊眸微垂卻還是讓霍姝從中看到了一絲不屑。

　　“小姐！你怎了？誰把你推倒的？有沒有傷著？”那小丫頭撲倒在白衣女子的身邊，跌聲問道。白衣女子臉色蒼白，有些驚惶地望了站在一邊的沐清漪一眼，連忙道：“環翠，胡說什麽？！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那叫環翠的丫頭有些忿忿地望了沐清漪一眼，顯然是不相信女子的解釋，同樣也沒有認出沐清漪的身份來。清寧殿她們這樣的小丫頭本就是進不去的，沐清漪平常又極少出現在外人面前，這樣一個小丫頭不認識並不奇怪。何況，這會兒看到眼前的女子跟自家小姐一樣一身白衣，容貌也絲毫不遜於自家小姐，自然難免多了幾分敵意。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然一笑道：“可有傷著？若是沒事就起來吧。現在雖說是夏天，趴在地上也不好看。”

　　女子輕咬著櫻唇，扶著丫頭的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啊呀。”

　　“小姐，傷著哪兒了？”

　　“沒…沒事。”少女蒼白著臉道。

　　沐清漪點點頭道：“沒事就好，以後走路小心一些。”說罷，便要帶著霍姝和雲月封二人離開。這些姑娘愛玩什麽遊戲她沒有意見，但是她現在可沒有玩遊戲的愛好了，更沒有興趣把自己當成遊戲道具給人玩兒。

　　少女半垂的眼眸顫了顫，低著頭一副好不可憐的模樣。看在旁人眼裡倒真是像沐清漪仗勢欺人了。沐清漪淡然一笑，越過眾人朝著前面的含章宮而去。

　　“你站住！”看到自家小姐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水，那叫環翠的丫頭終於忍不住了高聲叫道。沐清漪秀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回頭看著她。那小丫頭氣鼓鼓地道：“你撞到了我們家小姐，連個道歉都不會麽？”

　　“我撞到了你家小姐？”沐清漪有些好笑地道，這才側首真正的打量了一眼那白衣女子。果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從前她隻當南宮雅的容貌在西越皇城裡便算是一等一了，但是今天才知道就是在西越也還真的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閨秀。方才在清寧殿中就看到好幾個女子容貌都完全不輸給南宮雅。而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容貌稍遜一些，但是這楚楚可人，嬌弱不勝衣的模樣，卻是別有一番風味。沐清漪皺眉，她怎麽感覺這姑娘有點眼熟呢？

　　“這位姑娘……”沐清漪有些不確定地道。

　　身後，霍姝含笑稟道：“禮部右侍郎府庶三小姐，嚴婉兒。”

　　沐清漪點點頭，“嗯，嚴小姐，是我撞了你麽？”

　　嚴婉兒驚恐地望著沐清漪，連連搖頭道：“不是…沒有，是環翠誤會了。請您…請您見諒。”沐清漪微笑道：“那麽，我可以走了麽？”嚴婉兒楚楚可憐地望著沐清漪，幽幽道：“我…我…”嚴婉兒顯然是沒想到，沐清漪根本就不按理出牌。既不問她的傷，也不發怒，更不為自己辯駁。只是淡淡地問她可以走了麽？如果沐清漪就這麽走了的話，自己這一番的籌謀不是都白費了麽？嚴婉兒肯定只要她點頭，眼前的女子絕對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