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竣靠在椅子裡,閉上眼睛長歎了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聽天由命吧。幸好,朕還為容瑾準備了最後一份禮物。”蒼白的唇邊露出一絲冷冽的微笑,讓他本就晦暗的臉色顯得更加詭異。哥舒翰有些驚訝,“皇兄,你還做了什麽?”哥舒竣擺擺手道:“十一弟,你下去休息吧。大戰在即,還需養jīng蓄銳。”
哥舒翰也知道,皇兄不願說的他也問不出來,隻得點點頭轉身告退。剛剛轉身,哥舒翰突然愣住,回頭看向哥舒竣道:“皇兄,你的暗衛去哪裡了?”哥舒竣依然閉著眼睛,仿佛沒有聽見哥舒翰的話一般。哥舒翰皺了皺眉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不出哥舒翰的所料,從第二天開始,西越和北漢兩軍便正式進入了決戰期。不再是之前的試探和侵擾,而是真正的血戰。糙原上的戰爭並不若別的地方jīng彩,但是卻更加的慘烈。茫茫糙原一馬平川,兩軍相遇,與敵皆亡。沒有高山河流,沒有雄關天塹,兩軍相遇,便是死戰。但是西越大軍的士氣卻明顯的要勝於北漢,這些日子北漢發生了太多的事qíng,而西越卻始終都保持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當南宮絕和容瑾分別率領的兩路大軍東西合圍的時候,北漢大軍已經無處可退,只能拚死抵抗。
一座並不起眼的小城上,突兀赤雙眸通紅盯著地下源源不斷湧來的西越大軍沉聲道:“出城!迎戰!”
北漢將士齊聲長嘯,北漢騎兵從打開的城門口衝了出去,接上了撲上來的西越大軍。北漢大軍不善守城,他們卻不得不守,西越人奪去了附近的城池,然後對北漢大軍形成了合圍之勢,如果這座城再丟了,幾十萬北漢大軍就真的要被困死在裡面了。既然守不住,那就,同歸已經吧。
突兀赤拔出腰間的長刀,高呼一聲直接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北漢領兵的是南宮絕,突兀赤是北漢名將並非虛名。這座小城西越大軍已經連續打了四天,折損了四五名將領依然沒能夠拿下,南宮絕隻得親自前來了。坐在馬背上,一頭白發的南宮絕依然是神采奕奕。看到眼前廝殺成一團的兩軍戰事,這位西越老將眼底也閃過一絲欽佩,“不愧是北漢鐵騎。”在兵力明顯不對稱的qíng況下,依然能夠如此驍勇,除了北漢鐵騎也沒有別家了。
“南宮絕!”突兀赤一眼便看到了大軍之中的白發老將,眼底閃過一絲狠意。既然贏不了西越大軍,那麽就殺了南宮絕吧。
“來得好。”南宮絕讚道,手中長劍一抽,一道寒光劃過朝著突兀赤衝了過去。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突兀赤武功不及南宮絕,但是戰場上武功的用處也大大的降低了。何況,南宮絕已經七十高齡,這些日子的征戰對他來說其實並不輕松。兩人jiāo手之下一時間竟然不分勝負。
但是隨著時間的拉長,隨著北漢大軍漸漸地開始顯出敗跡,突兀赤也漸漸的有些乏力了。南宮絕手中長劍一會,朗聲道:“突兀將軍,你敗了。”突兀赤吐出一口鮮血,嘿嘿一笑道:“能夠死在南宮大將軍的手下,也是本將軍的幸事。”
南宮絕毫不猶豫地揮劍,“好走。”
蹭地一聲,南宮絕的劍並沒有揮下,而是被另一把突如其來的長劍架住了。原本閉目待死的突兀赤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驚訝地看向來人,“烈王殿下,你怎麽……”本該護著陛下和大軍的烈王殿下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不只是哥舒翰,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北漢大軍,原本已經快要接近尾聲的戰事再一次打響,只是這一次,輸家卻是西越。哥舒翰神色冷峻,身披戰袍手握長劍宛如戰神降世。沉聲道:“突兀將軍,這裡jiāo給本王,你撤吧。”
“烈王殿下?”突兀赤有些茫然不解。
哥舒翰微微側首,望了他一眼,道:“本王已經開出一條路開,將軍帶領大軍退回皇城。以後的事qíng…就擺脫大將軍了。”
“烈王?”
哥舒翰苦笑,一縷鮮血從唇邊慢慢滑落,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一揮手一道袖風將突兀赤拋了出去,“走!”突兀赤哪裡還能不明白,烈王殿下只怕是受了極重的傷,快要撐不住了。年過五旬的將領回頭望著烈王戰場中卓然而立的背影,不由得眼眶通紅,高聲道:“烈王保重!”
哥舒翰並不回頭,而是看向南宮絕,沉聲道:“北漢哥舒翰,領教南宮大將軍高招。”
南宮絕微微點頭,同樣一拱手道:“西越南宮絕,領教烈王高招。”
戰場上的事qíng已經無需他們cao心,事已至此因為烈王的突然駕臨,原本穩cao勝算的西越輸了一籌。現在,是南宮絕和哥舒翰兩人的對決。
城樓前,彌漫著濃濃地血腥味。兩軍將士的廝殺依舊沒有停歇,只是南宮絕和哥舒翰兩人卻仿佛只看得到對方一般。哥舒翰手中長劍一顫,毫不留qíng地一劍揮向對面的白發老將,南宮絕跟著一笑,手中長劍也跟著揮出一道凜冽的劍氣。兩個身影飛快糾纏著時分時合,雙劍相擊是迸she出絢麗的火光。周圍有著無數的士兵,卻沒有人看著一場高手的對決,此時,每一個人都正在經歷著自己人生中最艱險的決戰。
南宮絕內力深厚絕非哥舒翰的年紀能比,但是哥舒翰畢竟年輕得多,身手也要更加利落得多。兩人一個重傷在身,一個年事已高重病初愈,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哥舒翰面色沉穩,望向南宮絕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突然招式一變,竟然不管不顧地朝著南宮絕正面飛撲過去,南宮絕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毫不猶豫的一劍揮出。卻見哥舒翰凌空一個翻身避開了長劍依然一往無前的朝著南宮絕衝去。南宮絕朗聲一笑,“既然烈王有此決心,老夫隻當奉陪!”
當下也不再閃避,跟哥舒翰一樣面對面正面刺了過去。兩人心裡都很清楚,既然遇到了除非一個人死了否則另一個是絕對不可能安然活下來的。面對迎面而來的長劍,哥舒翰突然伸手抓住了南宮絕的劍鋒,另一隻手一劍刺入了南宮絕的身體。一縷鮮血從南宮絕的口中溢出,南宮絕定定地盯著哥舒翰道:“烈王好功夫。”抬手棄劍,一掌朝著哥舒翰的胸口拍了下去,另一隻手卻抓住了哥舒翰握劍的手。哥舒翰想要撤退卻也來不及了,當下被南宮絕一掌拍飛了出去。同時刺入南宮絕腹部的長劍也跟著抽了出來帶出了絢麗的血花。
哥舒翰凌空一番,單膝跪倒在地上,一手支撐著長劍。一陣猛烈的咳嗽,更是牽動了傷口不用去觸摸也能感覺到鎧甲下的傷口已經濕漉漉的一片。南宮絕依然站在,腹部的劍傷源源不斷的溢出鮮血,哥舒翰這一劍著實霸道,竟然透過鎧甲直接刺穿了南宮絕的腰腹。
“大將軍!”
“烈王!”
見此qíng形,周圍的將士也跟著嚇了一跳,卻誰都不敢靠過來。
南宮絕低頭看了看傷口,臉上扯出了一絲笑意道:“烈王,好劍法。好計謀…只可惜,北漢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