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帝擱下了棋子挑眉笑道:“哦?快讓他進來。”
不過片刻,容瑾便漫步偏殿走了進來。夜色中帶著一身淡淡的水汽,黑色的衣衫更像是濃墨一般襯得整個人眉目如畫,俊逸非凡。卻又帶著尋常時候少見的銳利的鋒芒。
容瑾沉默的掃了一眼西越帝和容璋,“父皇。”
西越帝含笑招手道:“瑾兒來了,快過來。這麽晚去哪兒了?容瑾輕哼一聲並不說話,只是走過來隨意的撿了一張椅子坐下。
容璋不由得握緊了手,緊緊的盯著眼前笑意盈盈,仿佛十分慈愛的西越帝。
西越帝淡淡道:“瑾兒,想知道你母妃是為何過世的麽?”
容瑾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在容璋緊繃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漠然道:“沒興趣。”
“不孝的孩子!”西越帝沒好氣的道,卻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奈的道:“你母妃那般疼你,朕卻沒將你教好……以前隻當你不懂事兒,但是現在這些事qíng總還是應該告訴你的。”
“你住口!”容璋突然瞪著西越帝,厲聲叫道。
西越帝淡然的挑眉,畢竟是做了幾十年皇帝人,就算容璋這麽多年苦心孤詣的謀劃,論氣度卻還是比西越帝差了不止一籌。
顯然梅妃的死對於容璋來說是一個不可觸摸的傷痛,一聽到這個竟然連之前對西越帝的忌憚的拋到了腦後,一雙眼眸夾帶著仇恨的鋒芒惡狠狠地瞪著西越帝。
西越帝卻並不將他看在眼裡,只是看著容瑾道:“當年,你母妃有了你之後,在宮中的生活一直很平穩。但是直到容璋派人進宮暗中與她接觸,要她趁機在朕平日裡喝的茶水中下毒。並且許諾,將來他若是登基為帝,依然願意立你母妃為後。之後後來…”西越帝搖頭歎息道:“你母妃一直拖到了生下你都沒有下手,最後無奈,自己將毒藥給吞了。”
“我叫你住口!我沒有bī夕兒,不是我做的!“容璋怒斥一聲,終於忍不住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雖然這些年身體被毀得差不多了,但是容璋年少時也是學過武的,不知何時手中已經握了一把匕首,飛快的刺向西越帝。
西越帝輕哼一聲,抬手之間竟然快如閃電。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容璋手中的匕首已經被他奪到了手裡,整個人也被摔了出去。
容璋突然bào起刺殺西越帝,更是將旁邊的蔣斌嚇了一跳,“陛下?!”
西越帝淡然的抬手,道:“不要聲張,朕沒事。”
“但是陛下你……”蔣斌擔憂的看著西越帝唇邊溢出的血絲。西越帝的身體這半年來衰弱的極快,如今根本就不宜動手。西越帝卻並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看著被他摔倒在地地上的容璋,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道:“就憑你?還想要來刺殺朕?不自量力。”
“瑾兒,殺了他!”容璋眼底閃過一絲yīn霾,突然對著旁邊坐著的容瑾道。
容瑾抬手,修羅刀優雅的滑落到他手中。專注的望著手中緋紅jīng致的短刀,容瑾挑眉道:“為什麽?”
容璋咬牙道:“是他害死了你娘,殺了他為你娘報仇!”
容瑾抬眼,淡淡道:“我沒見過我娘,不過…你們兩個、倒是可以一起殺了。既然你們都那麽愛她,就都下去陪她如何?”
有個不受控制的兒子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容璋現在大概十萬分的後悔這十幾年來對容瑾的放任自流,導致他根本就不聽任何人的話。再怎麽完美的棋局,若是棋子不聽指揮也是必敗無疑的。
西越帝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qíng,不由的放聲大笑起來,“哈哈,不愧是朕的兒子,有趣…瑾兒,朕現在都有些舍不得死了,朕想看看…這西越皇城以後會變成什麽模樣。”
“梁斌,去將朕的遺詔取過來吧。”
“是,陛下。”梁斌匆匆而去,很快便捧著明huáng的遺詔回來了。西越帝接在手中,含笑朝容瑾招招手笑道:“瑾兒,過來看看。朕的選擇怎麽樣?”
容瑾起身踱過去,看了一眼西越帝手中的遺詔,皺了皺眉一把抓了過去。最好的絲線織就的絹帛,在他手裡不過霎間便化為一堆碎片。西越帝卻並不動怒,笑道:“怎麽?瑾兒不喜歡?朕給你留了不少東西。”
“沒有皇位,本公子要那些東西gān什麽?嫌死得不夠快麽?”容瑾撇嘴道。西越帝有些無奈的看著他,“都怪朕以前太疏忽了,瑾兒…你知道的,就算朕留下遺詔傳位給你,你也坐不上皇位的。”容瑾最大的弱點便是他沒有朝臣和兵馬支持。原本他是真的想過駕崩了就帶著這個小兒子一起去的,但是也不知道是人之將死心腸倒是變軟了,還是這個兒子這些日子一來的作為確實是讓他刮目相看了漸漸的倒是打消了這個想法。若是在給他兩年時間,容瑾絕對可以安安穩穩的坐上帝王的,只是現在…還是一句話,根基太淺。
“重寫!”容瑾皺眉道,“要死了還那麽多廢話,以後怎麽樣是本王的事。”
西越帝不由莞爾,“你當真不怕朕動怒麽?”
容瑾冷笑,“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耍賴發脾氣麽?本公子…是在威脅你。”原本還算暖和的宮殿瞬間彌漫這一股yīn涼的氣息。蔣斌心驚膽戰的盯著豫王手中那jīng巧的猶如玩物一般的緋紅短刀,生怕九殿下一不小心真的給了陛下一刀。
西越帝揚眉笑道:“瑾兒你不是這麽天真的孩子啊,你當真以為拿著朕的遺詔出去,你外面那些皇兄皇侄就會乖乖的奉你為帝?”
容瑾淡淡笑道:“會不會一直乖乖的本王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們恐怕只能乖乖的聽話了。”西越帝一怔,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關鍵,“你控制了羽林軍?是誰…東方旭麽?”
容瑾輕哼一聲,並不答話。西越帝道:“就算你控制了羽林軍,還有京畿守備步兵和城外的神策營和健銳營,你也都拿下了?”
容瑾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容璋,“南宮絕的健銳營兵馬不是有人去幫本王攔住了麽?你說…一個魏無忌一個聶雲,擋不擋得住南宮絕?父皇,你說…我的清清攔不攔得住魏無忌?”
西越帝點頭道:“好主意,不費chuī灰之力便能攔下兩路兵馬。”
容瑾笑的仿佛一個得意非凡的孩子,“還不止呢,清清還順道跟魏無忌借了一些人,這樣…憑著她奉天府尹的身份出其不意…京畿守備應該也可以拿下吧?”
“你就沒想過,若是事後神策營和健銳營動亂怎麽辦?”西越帝挑眉道。容瑾勾唇一笑,“兒臣還在城外準備了五萬步兵和一萬騎兵,父皇覺得夠不夠?”
這一次,即使是西越帝也忍不住微微變色了。抬眼看著眼前俊美無儔的青年,點頭道:“能讓六萬人馬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京城附近,看來朕還是小看你了。若是朕現在問你哪兒來的兵馬,你肯定不會回答吧?看來上一次你去彭城收獲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