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秀眉微挑,淡笑道:“秦王承認對豫王不滿就好。那麽,下面咱們來說說秦王殿下所謂的事實?鞭打大臣麽?”
容淮揚起下巴,指著跪在一邊發抖的府尹道:“他身上的傷現在還在,可以立刻叫禦醫驗傷。難不成你想說這不是豫王打得,還本王嫁禍給他的?”
沐清漪掃了一眼那府尹,淡淡道:“不,在下想說的是。這種人…豫王殿下打得對,打得好。沒多抽幾鞭子真是可惜了。”
“你放肆!”容淮臉上大怒,心中卻是狂喜,以為抓住了他的小辮子,“這人就是再不是也是父皇親封的京城府尹,毆打朝廷命官是滿門抄斬的重罪。”
沐清漪玩味的笑道:“滿門抄斬?”容瑾的滿門是誰?還不都是這殿裡的一群?
旁邊眾皇子看著容淮氣急敗壞的模樣,面上都有些慘不忍睹的神色。若說容淮未經磨練經驗尚淺比不上他們這些叔叔也就罷了。但是連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都能帶的他團團轉,已逝的大哥真的把這個兒子養廢了吧?
“顧總管,你為何說這人該打?”容琰在心中歎了口氣,淡淡的cha了一句嘴為這個侄兒爭取一刻緩和的時間。
沐清漪抬頭朝著殿上的西越帝恭敬的一揖,道:“聖人有雲: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又有雲:得民心者得天下。這為府尹大人得陛下恩典,為天子牧萬民,卻絲毫不見治下百姓的生死當成一回事。更欺上瞞下,既不上報也不處理。天下百姓自然不知道陛下為小人蒙蔽,只會當陛下根本不顧百姓死活。這種侮rǔ陛下聖明,損害陛下的江山的小人,豫王殿下身為兒臣,見到了若是不替陛下教訓豈非不小?”
西越帝挑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瑾兒打他都是因為孝順朕?”
沐清漪笑道:“自然是如此,若非要說豫王殿下xingqíngbào戾喜歡鞭打下人,京城裡這麽多人不夠豫王鞭打,非要大雪天跑到幾十裡外等著鞭打一個官員?何況,豫王之前告知過讓他盡快出現處置城外的災qíng。但是…這位大人第二天才出現,豫王看到翠雲鎮死傷無數一時氣急。雖然確實是動了手,也不算是不教而誅了。”
“秦王,顧流雲說的可對?”西越帝看向容淮問道。
容淮咬牙,臉色鐵青。半晌才道:“還有豫王qiáng佔民宅的事qíng!”
沐清漪悠然的聳肩道:“當時那麽多無家可歸的老弱病孺,如果不及時找地方安治,經過一夜風雪秦王可知道會如何?”
“就算如此,qiáng佔民宅也並非理所當然。”
沐清漪淡然道:“難道秦王覺得豫王可以轉眼之間變出一座宅子來安治百姓?還是說豫王可以帶著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步行幾十裡路回京城來?另外,在下記得在下給了陳員外一萬兩的銀票。除了買糧食以外,租用那座宅子一夜綽綽有余。陳員外既然收了銀兩,怎麽能說豫王qiáng佔民宅?”
“你…你qiáng詞奪理!”秦王狠狠道。
沐清漪淡笑不語,瀟灑若定。看在眾人眼中一個氣急敗壞一個沉穩從容,誰的話更有說服力不言而喻。
容瑾站在一邊並沒有cha話一言半語,只是目光溫和的看著為了他侃侃而談的辯駁的沐清漪。隻覺得這一刻的清清竟是無比的耀眼奪目。讓他想要將她藏起來卻又舍不得掩去她一絲半毫的光芒。
旁邊的容琰和容瑄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驚歎的神色。這顧流雲小小年紀好利的口舌,並不咄咄bī人,無形中卻讓人無處可退。先是bī著容淮承認他對容瑾心懷不滿,接著才開始辯駁容瑾的行為。無論容瑾的行為最終是對是錯,至少都表明了容瑾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百姓是為了皇帝陛下。而同時卻又映襯出了容淮這個已故太子對百姓的漫不經心的不在意,和對比自己年幼的皇叔的嫉妒和怨恨。再看看對面幾位眾臣看著容淮古怪的臉色,和周丞相沮喪的神色就知道,無論容淮再說什麽都無法挽回頹勢了。
果然,西越帝有些不悅的掃了容淮一眼,冷聲道:“秦王,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容淮沉默了片刻,終於道:“孫兒…無話可說!”還能說什麽?說皇祖父偏心容瑾?容淮還沒糊塗到那個程度。這個時候再說這種話他就不是傻,他是瘋了。
西越帝輕哼一聲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沒事gān就好好跟著叔叔們學學如何做事。別整天想些有的沒有的。你二叔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出征過好幾回,你四叔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做了不少大事了。”
容淮聽得臉色發紅,心中卻幾yù吐血。是他不想做事麽?父王過世之前皇祖父根本就不許皇孫們參加朝廷大事,他能怎麽辦?活了三十多歲,在父皇過世之前他連朝堂都沒有上過,他能做什麽大事?
“孫兒、遵旨。”容淮咬牙道。
西越帝這才點點頭,厭惡的掃了一眼跪在後面的府尹道:“皇城府尹醉酒瀆職,貪贓枉法,斬立決!家人發配邊關。拉下去。”
大約早就知道難逃一死,那府尹連掙扎都沒有就被人給拖了下去了。
處理了礙眼的人,自然就該打賞了。西越帝滿意的看了看底下的眾人道:“這一次的事qíng,莊王、端王、豫王都處理的非常好,朕深感欣慰。莊王和端王,各賞huáng金千兩,寶玉十件。豫王賞賜huáng金千兩,寶玉十件,明珠一斛。另外珍寶殿自選三件珍寶。還有顧流雲,也賞賜huáng金千兩。”
一番打賞下來,原本跟著容瑄和容琰一起去辦事的容淮竟然什麽都沒有撈到。雖然說秦王府並不缺這千兩huáng金的賞賜。但是huáng金是一回事,帝王的賞賜卻是個顏面問題。差事辦好了,別人都有賞賜唯獨他沒有,這本身就是一種幾位打臉的行為。表示西越帝已經對他相當不滿了。
或許是被這些子孫弄得有些鬧心了,該賞的賞該罵的罵了以後西越帝便揮揮手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
宮門口,眾皇子看上去依然是一派和煦融洽的模樣。唯一不和諧的便是剛剛在殿上被西越帝狠狠訓斥了一通的秦王了。
“顧總管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齒,九皇叔能夠得到這麽能gān的總管,真是好福氣。”斜睨了沐清漪一眼,容淮有些yīn陽怪氣的道。
容瑾揚眉道:“自然是本王的福氣。這種事qíng羨慕不來的,淮兒有空不如請周相替你尋幾個口舌利落的管家?免得下一次禦前奏對,連話都說不清楚。周相,你說是不是?”
容淮大怒,卻被跟在後面的周相急匆匆的拉走了。容瑾不屑的輕哼一聲,有些無辜的看向沐清漪:這種廢物需要本王費心麽?
沐清漪微笑:確實不需要,雖然容淮背後的勢力不小,但是容瑄和容琰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卻是犯不著在攙和了。
“豫王殿下,顧公子請留步。”身後,蔣斌急匆匆的追了出來。蔣斌是西越帝的心腹,他一出來眾人自然都停住了腳步也不著急走了。
“何事?”
“陛下召見顧公子。”蔣斌有些氣喘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