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瑆回過神來,輕哼了一聲側過臉去。他堂堂西越皇子,竟然看著一個男人發呆,這讓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煩躁之意。不過看到沐清漪,容瑆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想起自家四哥的jiāo代,沉聲問道:“顧大人,可否私下談談?”
沐清漪修眉輕挑,也不回答他的話反而轉身看向被容瑆的侍衛扣住的步玉堂問道:“玉堂何事得罪了十殿下?還請十殿下恕罪。”
容瑆皺眉,有些不悅的道:“這個步玉堂不過是一介布衣,居然敢對本王無禮。本王打他幾板子還錯了不成?”沐清漪笑道:“原本倒是沒什麽,但是現在,只怕是不成了。”
容瑆有些不好的預感,皺眉道:“為何?”
沐清漪平靜的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道明huáng的絹帛,淡然道:“奉天府事務繁忙,陛下特別恩賜步玉堂奉天府副丞之職,為正五品。”身為皇子,除非有容瑾那樣的膽量和盛寵,毆打有品級的官員絕不是什麽能拿出來說的事qíng。
容瑆一愣,“胡說!奉天府已經有了一個府丞!”府丞本就是府尹候補和助手,雖然秦暉這個府丞做了這麽多年府尹換了好幾撥從來沒補上去過。但是從來奉天府就只有一個府丞。
沐清漪淡笑道:“十殿下聽錯了,是副丞。”府丞是府尹的副手,副丞便是府丞的副手和候補,若是府尹更看重副丞的話,後來居上也不是不能。
“西越並沒有這個職位!”容瑆咬牙道。沐清漪微笑,“現在有了。步玉堂,還不接旨!”
步玉堂回過神來,連忙跪地接旨,“臣步玉堂,叩謝隆恩。”當初選擇跟著豫王和顧公子果然沒錯,誰有他這麽好的運氣遇到皇子被殺這麽糟心的事qíng之後居然還能逃過一劫,不過幾個月又再一次重入官場?雖然是五品官,但是已經很不錯了不是麽?
將聖旨放到步玉堂手裡,沐清漪伸手拉起步玉堂淡笑道:“辛苦你了。”
步玉堂連道不敢,被晾在一邊的容瑆卻是臉色如墨一般的yīn沉,咬牙道:“顧大人!”
沐清漪這才回頭,含笑道:“啊,十殿下想要說什麽?”
容瑆忍住氣,對沐清漪道:“本王說,可否單獨談談?”
沐清漪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只是夏修竹並沒有跟著推出去,而是沉默的站在了沐清漪身後護衛的位置。容瑆氣悶的道:“顧大人這事什麽意思?難道本王還會對你不利不成?”
沐清漪還沒答話,身後夏修竹沉聲道:“豫王殿下吩咐了,顧大人出身52書庫,文弱的很。在下片刻不得擅離,還請十殿下恕罪。”
“你有事什麽人?光天化日之下還戴著面具,鬼鬼祟祟的!”容瑆沒好氣的道,他這會兒想起了容瑾和顧流雲的關系,既然是容瑾派來的侍衛他自然也沒法說什麽了。
沐清漪在容瑆下首坐了下來,淡淡道:“十殿下不如還是說說駕臨奉天府所謂何事吧?”
容瑆冷哼一聲道:“本王所為何事顧大人回不知道?”沐清漪溫文一笑,“洗耳恭聽。”
對上如此看似柔軟卻放人無處著力的人,容瑆也險些氣絕,輕哼道:“顧大人好大的手臂,一次就將朝中多位重臣請到了奉天府,今天過後,顧大人只怕又要名揚天下了吧?”沐清漪從容的笑道:“王爺言重了,一大早收到那麽多的狀子…本官也嚇得不輕呢。原本以為京城乃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怎想…所以這不是趕緊就進宮去請示陛下了麽?”
“那…父皇怎麽說?”容瑆心中一沉,沉聲問道。
沐清漪笑道:“陛下自然是無比英明的。陛下說…既然奉天府收了狀子,這些案子自然要一查到底,也好給受害者一個jiāo代。至於這些涉案的大人們,就只能委屈他們暫且在奉天府小住一些日子了。不過殿下放心,還未查明真相之前本官絕不會將這些大人麽下獄的。也免得萬一是冤案,傷了大人們的體面。”
容瑆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可能是冤案,為何先不將人放了?”
沐清漪無奈的道:“若是平時,一個兩個案子自然是不要緊,但是如今,短短兩日之內奉天府衙門共接了七十多起案子,其中至少有五十其或直接或間接地牽涉到朝中數十位大人。這樣的案子…下官如何敢輕忽?十殿下盡管放心便是,孫大人和趙大人就住在奉天府後衙,吃穿住一應都是一品大員的標準,絕對不會委屈了他。”
容瑆皺眉,有些疑惑,“你奉天府哪兒來那麽多地方主人?”奉天府衙門並不是主人的地方,包括顧流雲,秦暉這些官員都各自有自己的府邸。後衙也只是有一個處理事務的地方和平日府尹休息的院子罷了。
沐清漪微笑道:“這個…確實有些委屈了各位大人,只能勞煩他們住在一起了。”
容瑆嘴裡的茶險些當場噴了出來,勉qiáng咽了咽了下去才有些艱難的道:“你讓他們住在一起!”
“這案子不知道要審到什麽時候,幾位大人住在一起也好做個伴啊。”沐清漪理所當然的道。
做個鬼的伴!容瑆在心中暗罵,容瑄的人都是他們讓人告狀被抓進去的,他們的人當然也差不多,這種qíng況下兩撥人住在一起……“等等,本王記得威武將軍也在其中!”威武將軍是南宮絕的舊部,鐵杆的莊王黨。若是跟端王黨那些文官關在一起,那些文人還不被打死?
沐清漪溫聲安慰道:“殿下放心,下官有分寸,絕對不會出人命的。”
“……”所以,你的標準就是不出人命麽?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容瑆還能如何?如果連四哥都對這個顧流雲諱莫如深的話,他自然也拿他沒辦法。特別是顧流雲還握著父皇的旨意的時候,雖然容瑄已經被禁足了,但是南宮絕和南宮翼還在呢。這時候這兩人肯定是卯足了勁兒的在想要找端王府的麻煩,他這會兒找顧流雲的麻煩,等於是給南宮家送把柄。
最後,容瑆隻得yīn沉著臉色要求見吏部尚書和端王麾下的幾位大人一面。沐清漪倒也不阻攔,只是輕飄飄的道:“自然是沒問題,正好早上南宮大人也來探望過幾位大人。”
容瑆氣絕,憤然而去。
目送容瑆絕塵而去,沐清漪淡淡一笑起身帶著夏修竹回了後堂。後衙的書房裡,步玉堂早就在那裡等著了。見到沐清漪進來連忙上前行禮,“玉堂多謝公子提拔。”
沐清漪連忙扶住他笑道:“玉堂不必如此,玉堂有才又能,若只是區區一個幕僚實在是委屈了。不過…現在也隻得先委屈玉堂一些……”
“玉堂不敢……”步玉堂連忙道。沐清漪含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修竹也做吧。”
夏修竹沉默的坐下,盯著沐清漪皺了皺眉道:“公子這幾日鋒芒太露,今日之舉可算是得罪了大半個京城的權貴,以後出門要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