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之後,容瑾便正是授予了新晉的官員們職位。別的人都是比照這往年的例子,只是略往上抬了一些。只有三個人生生成了例外。武探花霍元方,做了京畿守備軍中的校尉。須知,京畿守備軍雖然不如羽林軍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但是卻也不差多少。更重要的是,京畿守備大軍的人數和戰力其實遠比羽林軍更qiáng一些。而如今京畿守備軍因為前統領被沐相給砍了,如今是由沐相身邊的夏修竹暫代的。誰都知道,夏修竹並非西越將領,陛下也並為授予正式的官職,也就是說,事實上京畿守備統領一直一直是從缺的。如今一個霍元方補了上去,在許多人眼中霍元方這算的上是一步登天了。
另一個自然是容泱。容泱雖然沒能考上一甲的名次,但是卻也在二甲之列,賜進士出身。容瑾卻十分大方的直接將兵部侍郎的位置給了他。雖然兵部有左右侍郎,以後如果短期內兵部尚書的位置就算空出來也不可能輪到容泱,但是二甲出身就能封為正三品的實權兵部侍郎,絕對是空前絕後的。只是再看看容泱的身份,大多數人也就默然了。
最後一個便是雲月封。雲月封身為新科榜樣,案例所就算不如狀元榜樣和容泱,至少也該在翰林院有個從五品或者正六品的官職。卻不想被沐清漪一道指令扔到了奉天府做主簿。主簿這樣的小吏,若是在地方郡縣,也就是個從九品的芝麻官。而即使奉天府是直屬於皇帝的,奉天府主簿也不過是個正八品的小官。這簡直就是比起一般的二甲的進士還遠遠不如了。
一時間,原本風頭大盛名聲鵲起的雲月封竟成了滿朝上下的一個笑話。從古至今,誰聽說過堂堂的新科榜眼做主簿的?
雲月封卻是個能忍的,就連同屆的林璟玉等人為他報不平,也沒見他多說什麽。只是沉默的去奉天府衙門向步玉堂報道,然後就悄然無聲的做一個奉天府衙門裡默默無聞的主簿。京城裡每天大事小qíng多不勝數,自然也沒有人有興趣天天揪著一個明顯就是被陛下和沐相放逐了的主簿過日子,很快人們就去巴結新晉的新人門了,也徹底的將雲月封這個人拋到了腦後。等到林璟玉被放出去做了地方官,平時就連來看雲月封的人也沒有了。
“玉堂,看來你這奉天府尹做的倒是越來越順手了?”奉天府後衙,沐清漪含笑喝著茶,一邊打量著書房內的布置。
步玉堂的能力無論是沐清漪還是容瑾都是十分滿意的。更重要的是,步玉堂治理地方的能力明顯高於他在朝堂上明爭暗鬥的能力。就是奉天府這樣天子腳下的地方,剛剛上任不過數月也被他治理的遠比前幾任的府尹要好得多。容瑾和沐清漪都猶豫再歷練一些時候,就見他放出去治理地方。雖然步玉堂年紀不大,但是他本身有做過彭州太守的經歷又有做奉天府尹的資歷,就算是成為一方封疆大吏也不算勉qiáng。
這樣的人才,若是埋沒在朝堂的紛爭之中反倒是糟蹋了。
步玉堂淡笑道:“還要多謝沐相送來的人才,卻是讓下官這些日子輕松了不少。”
沐清漪挑眉道:“看來你對雲月封的印象不錯。”
步玉堂笑道:“沐相此來,不也是為了他麽?”向步玉堂這樣的人,算得上是容瑾和沐清漪的心腹了,說話自然遠比一般的朝中大臣要隨意的多。沐清漪也不在意,含笑點點頭道:“我確實是打算來瞧瞧他,不過…還不夠,讓他在你這裡再待一段時間吧。”
步玉堂微微蹙眉,道:“下官看,雲月封這人能力出眾,為人也堅毅不屈,手段也是不凡,沐相為何…看不上他?”在步玉堂看來,雲月封除了家世以外可說是這一屆最優秀的官員了。但是待遇卻是…步玉堂心裡清楚,無論沐清漪還是容瑾都不是以出身看人的人,如此冷待雲月封,自然是有其他原因了。
沐清漪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淡淡道:“步玉堂此人確實是有才。就算沒有我當日替他解圍,或許會生出一些波折但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那…”
“我不信玉堂沒有發現,雲月封xing格堅毅果然不錯,善於隱忍心志堅定,卻也十分的記仇,可說是睚眥必報。”沐清漪歎息道。
步玉堂挑眉,“這樣的人,朝堂上也不少。當真不記仇的,只怕還沒有呢。”
沐清漪搖頭笑道:“記仇不是壞事,當日我問他如何處置賈敬,他半分也不肯為他求qíng,固然是因為他確實是記仇想要置賈敬與死敵,但是也說明此人還算是光明磊落。只是……”
步玉堂恍然大悟,“下官明白了,沐相是擔心他太過順利,將來得罪的人太多無法收場,想要磨磨他的心xing。沐相苦心,下官佩服。”
沐清漪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雲月封因為身份,自小便過的極為不易,心xing難免有些偏激。這樣的人入朝為官,將來若不是受夠了教訓運氣好qiáng行改變xingqíng,將來很可能成為一代權臣。便是受夠了教訓,運氣不好落個不得善終。這些日子,就有勞玉堂照看他一些了。”
步玉堂鄭重的點頭道:“沐相放心便是。只是…下官沒想到,沐相竟如此看重此人。”若是一般的人,心xing稍有偏差只怕就直接棄之不用了。畢竟,一朝丞相哪兒有那個功夫天天管著臣子的心xing問題。這天下想要為皇家所用的人多得很,棄了一個自有一百個湧上來。沐清漪肯如此費心,看來是打算將來大用雲月封了。
沐清漪歎了口氣道:“才華橫溢,自己也肯上進,雖然小有瑕疵到底是瑕不掩瑜。”說到此處,沐清漪便拋開了這個話題,道:“這些日子,慕容恪和北漢恆王以及沐雲容有什麽動靜?”沐清漪親自前來奉天府自然不可能專程只是為了一個雲月封。
步玉堂恭敬的稟告道:“恆王和沐雲容押在奉天府大牢裡,開始還鬧騰了幾天,現在看上去倒是安分守己了許多。至於福王…搬到新的府邸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沐相,可是有什麽問題?”
沐清漪搖搖頭道:“不,福王也不是傻子,如今竟然被華皇羈押在西越為質,想必不會有什麽輕舉妄動。不過,最近北漢和華國似乎有些不安分,福王哪裡的守衛你要看緊一些。倒了適當的時候,若是他想要逃走……”
“格殺勿論?”
沐清漪含笑道:“放他走。”
“這…”步玉堂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沐清漪淡笑道:“放他走,但是要不著痕跡,最少是讓他相信確實是他自己運氣好才能順利逃走的。順便給他留點傷痕也無妨。”
雖然不知道沐清漪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是步玉堂卻依然恭敬的點頭道:“下官明白了。”
沐清漪滿意的站起身道:“我還有些事,先回去。你不必送。”
步玉堂起身恭送了沐清漪離開,方才重新做了下來,歎了口氣道:“出來吧,現在你當明白沐相的苦心了?”
書房裡間,慢慢走出一個人來。不是雲月封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