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飛快的退了出去,和剛剛出現的時候一樣無聲無息。華皇低頭繼續批閱手中的折子,過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沉聲道:“恭王…這兩年是不是太過得意了?”他身後不遠處,恭敬的侍立的太監總管低著頭不敢答話。陛下想要說什麽都可以說,但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卻不是隨便什麽話都可以接的。華皇顯然也不是想要聽人給自己意見,也不在意,只是輕哼了一聲便不再多話了。
明芳館內,沐清漪坐在窗前輕柔的撫弄著手上的白玉指環。許久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聶雲道:“沐飛鸞死了?”
聶雲沉默的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複雜。這個看似波瀾不驚的少女,竟然能將所有的事qíng都算計的清清楚楚,甚至連恭王會對沐飛鸞下手這種事都能夠猜到。這樣的聰慧,難怪能夠讓慕容煜處處碰壁。只是這樣的聰慧卻也同樣讓聶雲隱隱的生出幾分擔憂。有道是…慧極必傷。
“陛下派了人去冷宮?”沐清漪問道。
聶雲點頭,陛下確實是派了人去冷宮,但是卻並沒有救下沐飛鸞。這也讓聶雲更加為陛下的無qíng感到心寒,無論沐飛鸞為人如何,到底是陛下寵愛了幾年的妃子,更是曾經為陛下懷有過子嗣,但是陛下卻任由人將她殺死了。
以聶雲的武功,他若是不想被人發現,即使是華皇身邊的心腹侍衛也無法發現他的蹤跡。所以,無論是華皇派去的侍衛還是慕容煜派去殺沐飛鸞的人都不知道當時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或許…沐飛鸞死的並不像她自己以為的那樣孤單。
“很不錯。”沐清漪淺笑道:“盈兒,記得將這個消息…告訴父親一聲。”
沐清漪身份,盈兒盈盈一笑道:“奴婢記住了,小姐盡管放心就是了。”沐清漪點點頭,抬眼望著窗外的彎月,有些遺憾的道:“不過…以父親的心xing…大姐姐只怕要冤死了。”沐長明可能會為了活著的沐飛鸞和小皇子背叛慕容煜,但是卻絕不會為了已經死去的沐飛鸞跟慕容煜翻臉。
“小姐,需要咱們添些柴火麽?”盈兒眨著俏麗的眼眸問道。
沐清漪搖搖頭道:“罷了,過猶不及。”
沐雲容這些天在宮裡過的非常不好。她從來都不是膽子大的人,從前敢欺負沐清漪也不過是仗著父母的寵愛和沐清漪的懦弱和勢單力薄罷了。如今獨自一人在這半個人都不認識的深宮之中,就連唯一可以依靠的姐姐也突然死的淒慘無比。沐雲容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往日裡的飛揚跋扈,顯得蒼白而虛弱。戰戰兢兢的仿佛隨便一個人都能嚇死她一般。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一個不知道是誰傳給她的消息,大姐並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恭王和雲貴人害死的!
這日,沐清漪帶著盈兒準備出宮。卻被突然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衝出來的沐雲容攔住了。沐雲容神色憔悴,臉色蒼白的跟往日裡那個張揚任xing的肅誠侯府三小姐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三姐?”
“四妹,求你帶我出宮!”沐雲容也顧不得此時的場合,拉著沐清漪的衣袖焦急的道。
沐清漪挑了挑眉道:“你要在宮中學習禮儀不是麽?何況,我並沒有權利帶著一位郡主出宮。”沐雲容慌亂的搖頭道:“求求你,帶我出宮吧。我要回府…我會乖乖去和親的,我再也不會胡鬧了,我什麽都聽你的,求你送我回府吧。”
沐清漪平靜的打量著沐雲容,看著她難以掩飾的疲憊和驚慌便知道這兩天她是真的被嚇壞了。對於一個在父母的庇佑下其實沒有經歷過什麽風làng的閨中少女來說,這幾天的衝擊對於沐雲容來說確實是已經足夠大了。畢竟,再次之前沐雲容最煩惱的事qíng大概也不過是寧王會不會看上別的姑娘了這種事qíng罷了。
“我很抱歉,三姐。”沐清漪淡淡道。
沐清漪不肯,沐雲容卻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離開這個可怕的皇宮。而沐清漪是她唯一能指望的,自然不會那麽容易的放棄。正在兩人僵持的時候,容妃帶著人款款而來,笑道:“公主,皇后娘娘聽說了和榮郡主這兩天的jīng神不太好,特準她回家休養幾日。公主可以帶著郡主出宮去了,不礙事的。”這幾天,容妃可謂是chūn風得意。最大的敵手沐飛鸞死了,唯一的兒子這幾日似乎也開始在朝堂上嶄露頭角。而自己也漸漸地得到了陛下的寵信,所以容妃的心xing頗好。即使被皇后打發來傳這種近似於跑腿的消息也依然沒能消磨她的好心qíng。容妃甚至覺得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沐清漪進宮之後才帶來的,所以在面對沐清漪的時候也就更親切了幾分。
沐清漪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頭道:“如此,就多謝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了。清漪遵命。”
沐雲容一聽容妃的話,立刻便高興起來了,連行禮謝恩都顧不得,拉著沐清漪就要往宮門的方向而去。容妃看著匆匆而去的兩人,挑了挑眉。都是肅誠侯府的千金,難怪一個能被陛下當做親生女兒疼,一個卻只能落得個和親的下場。只看著舉止做派就知道是不一樣的。
因為一大早就出宮,回到肅誠侯府的時候沐長明並不在府中。沐清漪也沒有興趣欣賞沐雲容奔到德安堂去哭訴自己的委屈和恐懼的場景,轉身便又出了肅誠侯府直接往輕安閣而去了。今天她會出宮自然也不是為了無事閑逛,而是今天早上上有一處好戲待看。只可惜身為女兒身她自然是不能到朝堂上去觀看了,所以她才選擇了京城裡最容易聽到各種朝堂上的消息流言的地方之一——輕安閣。要知道,輕安閣最多的客人便是那些文人雅士,達官權貴。而誰都知道,要讓文人不碎嘴,比讓女人不愛珠寶還難。
依然是少年的裝扮,帶著無心走上輕安閣的二樓,才剛上了樓梯便看到一身華麗黑衣的容九公子懶洋洋的坐在大堂靠窗的角落裡笑眯眯的望著她。沐清漪無奈的撇了撇嘴角,漫步走了過去。
“張小弟,好久不見喲。”容九公子歡快的揮手笑道。
“九皇子,許久不見。”沐清漪點頭道。
容九公子絲毫不見外的爬過來攬住沐清漪的肩膀,親親熱熱的道:“咱們都這麽熟了,張小弟還這麽見外做什麽?”沐清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不見外的話你還想要gān什麽?抬起手中的折扇在容九公子的攬著自己的手背上敲了敲,淡淡道:“九皇子,自重。”
容九公子委屈的望著清清:他們都這樣那樣過了,為什麽還要自重啊。
沐清漪咬牙,她居然詭異的看明白了容九公子那詭異的眼神所代表的含義!誰跟你這樣那樣啊,混蛋!
忍無可忍撥開了容瑾的爪子,沐清漪問道:“這麽早,九公子怎麽在這裡?”容瑾不悅的皺眉道:“叫九哥就行了。這個麽…本公子聽說今天又好戲看,就才道張小弟你要出來了,所以就先挑個位置等你唄。”
消息傳得真快,或者說…容九公子在華國的消息真是相當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