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領導這麽說,經銷社的員工就沒了興致。
後來又遇到個熟人,聊了幾句後,他就再沒了驗證藥粉效果的心,今天見了陸雲柯,更是不掩鄙夷道:“你這小子又有什麽事?沒點眼力見兒,沒看到我這裡生意忙麽,買不起東西就別打擾旁人。”
陸雲柯見狀皺了一下眉,伸手道:“那把藥粉,還給我吧。”
“丟了!”
陸雲柯不急不緩道:“真丟了,我就去寫信,舉報你。”
被舉報可是會丟工作的。
經銷社員工翻個白眼:“破事真多!行行行,給你,死窮鬼。”
他拉著臉從櫃台裡摸索一陣,將那瓶藥粉原封不動的丟過來,要不是陸雲柯動作迅捷地接住,藥瓶就掉到地上摔碎了。
等陸雲柯轉身離開,沒佔到Hela便宜的男人還啐了一口唾沫:“真是窮瘋了,打秋風打到這裡來了。”
“老孫頭,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老孫頭便和老主顧說道起來。
原來老孫頭上一次那麽熱情,是以為陸雲柯是鎮上農藥廠的工人,後來有相熟的人提醒,他才知道這小子居然是三水村的光棍漢。
三水村,那鬼地方誰不知道
窮的叮當響,地也不肥,連買化肥農藥都是幾家一起,一群人進了門斤斤計較半天,連一分錢都不舍得多掏,還就特麽隻買一袋化肥兩瓶農藥,甚至還有幾次湊不夠錢,要賒帳。
在這種窮村裡,連媳婦都討不上的光棍漢有多窮可想而知。
這種窮鬼莫名其妙拿著藥粉來談合作,怕是想從經銷社騙錢吧。
他老孫頭多精明啊,可不會上這種當!
第61章 一畝靈田13
經銷社員工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陸雲柯走出門外時,還聽到那人扯著嗓門對屋裡的幾個熟客說話。
“剛才那騙子,就是喬娟家那口子他爹幫襯的拖油瓶,沒爹沒媽,也沒媳婦!呵,當初媒婆上門,喬娟還不樂意理睬我,嫁到那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個女人家,就算當上了婦聯主任又怎麽樣,過幾年她就後悔去吧!”
那話明顯就是說給陸雲柯聽的,連等在門外的郴易風都聽得清清楚楚。
哪
怕是厭惡路琢的緊,聽了這話郴易風還是瞬間站直,眼神也帶上了戾氣。
他環顧四周,眼看得周圍路過的眾人紛紛對路琢行注目禮。
一半憐憫一半嫌惡,不像是在打量一個活人,倒像是在評估對象的價值。
自始至終都淡漠的路琢擰著眉沉著臉,分明是被這話刺傷了。
郴易風一直在想,前世今生都表現的很珍視自己的路琢,為何會背著自己結婚,甚至從不覺得他的行為是背叛了自己。
他想了很久,這一刻猛地想明白了。
因為人情,因為世故。
路琢很窮,窮到掙扎一生也脫離不了他生存的環境,十裡八鄉都知道他這個光棍,甚至對他好的人都要被閑言碎語,本就自卑的路琢為了維護自己本就落入塵埃的自尊心,便要順從世俗的眼光,做最世俗的人。
他得娶妻,他得生子。
他得還債。
他得隱藏自己的弱點,連天生的口吃都不能暴露。
活得太累,但他首先得活下去。
所以那個人才覺得將自己愛著的人拉入泥淖,將郴易風的自尊踩碎到塵埃裡,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察覺自己居然在用路琢的思維思考,走向陸雲柯的郴易風猛地止住了腳步。
可憑什麽啊!
他沒再看那群人,只是偏移目光,看向天空盡頭潔白的雲朵。
就在這時,陸雲柯走到了他的面前,詢問道:“你說,我們自製農藥,經過藥監局,認證,是不是,能掛牌營業?”
現在市場開放了,各種行業百花齊放,各種新事物層出不群,那他們嘗試賣農藥賺錢,是不是也能行?
看著他豁然開朗的模樣,正絞盡腦汁思考回家怎麽給他做午飯的郴易風氣結:“你一直在想這個?”
“是啊,得賺錢,還債。你覺得,我在想什麽?”陸雲柯好奇道。
“你……算了。”郴易風無語。
郴易風不知第幾次懷疑自己上一世的記憶——路琢不是該敏[gǎn]又自卑麽,眼前這個被金錢遮蔽了耳目的人,真的是路二狗那個只要面子不要裡子的渣渣?
陸雲柯回到村裡,拎了一瓶酒,兩斤雞蛋,帶著被供銷社嫌棄的藥粉又去找了章平。
章平一直沒打斷,聽他結結巴巴說完後才問:“你說的這個自己配的農藥,真的有用?”
章平的年紀隻比路琢的爺爺小幾歲,可村裡講究輩分,路家輩分大,所以章平和路琢他爸算是同輩。
路琢就叫老爺子是老叔。
“有用,叔,以前村裡,用煙葉防蜜。”
蚜蟲嗜蜜,所以在本地方言中蚜蟲也叫蜜蟲子。
聽了路琢的話,章平思索一陣,又翻開日歷看了看。
以前村裡會拿煙葉子和水配防蚜蟲的藥水,可現在煙葉子越來越貴,人都抽不起,那法子自然就被淘汰了。
農村防蚜蟲的法子不少,種韭菜也有作用,不過麽,韭菜得人精心伺候,不好種,種韭菜的法子只能在菜園子裡用,村人也試過別的土法子,可都沒農藥來得效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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