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柯面上帶出恰到好出的驚喜,迫不及待顯擺道:“采路邊的薊草取葉,去掉小刺,搗碎敷於傷口處,一刻內便可徹底止血。若是如先生一樣血熱上火常流鼻血,四五月可以槐花泡茶,六月可尋白矛花泡茶,都是不花錢還好用的藥材。”
楚行舟下意識摸了一下鼻子,指尖真的沾染了血跡。
這幾日著急上火,趕路時曬了一日太陽,氣血翻湧,就流起了鼻血。
楚行舟有些尷尬,擦掉鼻血,又摸出味藥:“你看,這是什麽?”
“烏頭,主根炮製後叫川烏,四月可采,治中風,拘攣疼痛。這是側根附子,八月采,治腎。”
陸雲柯看著楚行舟手裡的烏頭,在心中補上一句——生烏製茶,和水連服,可絕心脈。
楚行舟將手裡的生烏丟開,擦乾淨手。待他再往深處問,眼前的小孩就犯了難,楚行舟才徹底放下心來。
到底是個孩子,就算耍聰明想賣弄,也只知道一點藥理常識,少爺有隨行的醫官照料,這小姑娘當路上照顧少爺的奴婢正好。
若懂的太多,反倒不好。
“這小丫頭我帶走了,小姑娘,你且先去替我采一點路邊的白矛花,再洗洗乾淨,我好用來泡茶。”
楚行舟讓吳二金拿出賣身契細細查看,確定沒問題後,取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吳二金。
陸雲柯很快采了白矛花,洗乾淨裝了一袋子恭恭敬敬地遞給了楚行舟。
吳二金解開陸雲柯身上的繩子,喜笑顏開地叮囑道:“辛仁,作為女娃你可要仔細侍候老爺少爺,老爺心善,沒讓你成了下九流,你可要記得老爺的恩情!”
“我曉得了,乾爹,謝謝您,我也給您泡了點乾淨白矛花去火。”
陸雲柯將腰間的水囊取下還給吳二金,抬頭看向不遠處眼神逐漸麻木的孩童和婦女們。
這世道吃人。
但,縱是活人都被吃了又何妨,左右是無為城幻化成的世界,除了他,都只是幻象罷了。
這般忖度著,陸雲柯在采白矛花的時候,順手把楚行舟丟開的生烏撿了起來。
將生烏混著白矛花塞到了吳二金的水囊裡,還特意用草根綁了個小茶包使得藥材不會被發現。
生烏劇毒,就算毒不死他的便宜乾爹,連喝幾日也能讓吳二金日日心痛難忍,直到油盡燈枯再做不了惡。
陸雲柯跟在楚行舟身後,拖著被餓死過一回的新皮囊,踩著滿地的碎石子,一步一步穿過蒼白的人影,走到了路盡頭陰影下的馬車旁。
身後,吳二金數完銀子,抹了把汗又喝了口水。
水的味道竟有絲絲清甜,他咂吧一下嘴。
“白矛花?泡茶的滋味倒是不錯,還有點像山參,真解暑。”
吳二金意猶未盡地又喝了一大口。
“駕——”
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前行,陸雲柯坐在馬車前,握著楚行舟給的一塊餅,就著冷茶大口吃著。
異色的雙目直直地看著前方,放下水壺,他抬手按了按心口發熱的位置。
一個灰色的徽章閃現了一下,機械的提示音響起。
[自救任務完成,請新人任務者維持劇情人設,努力活到劇情結束。
陸雲柯嘗試在腦中和無為城的系統溝通:“既然要自救,那就得擺脫原劇情。我要是直接恢復原本的男兒身再圈地為王……”││本││作││品││由││
這個念頭才生出,心口就開始劇烈刺痛,陸雲柯按住心口,面色變得凝重起來。
無為城的員工徽章被綁定在靈魂上,沒有絲毫智能,只會按照既定的世界線進行提示,要是他有背離世界線之外的舉動,徽章就會懲罰他。
大概是陸雲柯幼時的經歷和這個世界的主角受有幾分相似,於是他進入這個世界就成了主角受,作為最重要的角色之一,為了保持劇情能繼續下去,他目前根本不能背離劇情人設,主角受在劇情中男扮女裝,他就得保持這個人設不變。
這樣陸雲柯才能活下去。
但活著的代價是經受禸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
在傳送入新世界的時候,無為城的任務徽章就將世界線化成的劇本傳輸給了他。
在劇情中,第一男主楚舸本是皇帝長子,皇后母族勢大,楚舸出生不久就被封為太子。但一場宮變發生,皇后為護住兒子死於亂刀之下,楚舸遂被忠心於皇后的楚行舟帶出宮外隱姓埋名藏了起來。
在母親舊部的庇護下,楚舸長成了一個腹黑妖孽的青年,他以皇位為目標,和父親的兄弟以及自己的兄弟暗中爭鬥,在他的運作下,皇帝不得不派人尋回被他舍棄的大兒子。
楚舸機關算盡,在回宮後卻徹底失去了太子之位。
因為他娶了一個男子為妻,皇帝以娶男妻有悖人倫,讓皇家顏面掃地為由,直接削去了楚舸的繼承權。
楚舸的男妻,就是從小陪他一起長大的丫鬟辛蓮兒。
也就是如今的陸雲柯。
辛仁因為長相出挑,被人牙子拐走打扮成女童,意欲賣入煙花柳巷換一筆錢,辛仁走投無路,只能扒上看起來不差錢的楚行舟一行,靠著去世的父親教導的一點微薄醫術打動楚行舟,成為了照顧楚舸的貼身丫鬟,還被更名為蓮兒。
辛仁的父母都餓死了,自己也餓怕了,他討好楚家人就是為了吃飽肚子,遂成為丫鬟後格外貪嘴,楚舸對他無比厭煩,一次有人查探到楚舸的下落,在飯食裡下毒欲毒殺楚舸,楚舸有所察覺又不想打草驚蛇,就順水推舟的將有毒的吃食賞給了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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