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別院,楚舸見辛仁正在練劍,那人依舊是女子裝束,但不施粉黛時,那張臉隱隱有了男子的冷硬輪廓,持劍動作時更是英氣逼人。
楚舸眼見得那人劈斬砍剁一套連招使的行雲流水,雖不染殺氣,但招招致命,足見這人內裡何等狠戾,楚舸緩步上前,剛抽出鞭子準備和辛仁較量一番,然手才摸到鞭柄,辛仁手中木劍就直奔他面門而來。
木劍圓鈍,點在眉心一觸即離,持劍之人眼神更是漠然到讓楚舸心驚,他握住鞭柄的手指蜷縮,呼吸微微一凝,看著辛仁收勢將木劍丟開,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面帶鬱色道:“你還是想殺了我。”
陸雲柯捋了捋汗濕的額發:“條件反射。”
楚舸可不信。
他面色陰鷙地看向陸雲柯,看著陸雲柯微微起伏的胸膛,想到被一層層衣服包裹下的毫不羸弱的肌理,還有自己咬上去的口感,喉結不由微微一滾。
“你在南陵有謝二護著,說不定還有別的公子哥想得你歡顏,你需要什麽殺人的條件反射?我看,根本是靳隨風害人不淺。”
聽到楚舸這醋意大發的話,陸雲柯樂了:“公子哥?我認識的人裡,做派最公子哥的不就是你,還得我伺候你,伺候得你舒坦了,你一樣會咬人,這麽看來,的確是南陵的那些小家夥討喜些。”
至於什麽想討他開心,那更是沒影的事。
雖然陸雲柯被周家收養,可那些宗族公子沒幾個會正眼瞧婢女出身的他。
世家最重家規祖訓,周家在南陵也算異類,周宛娘和陸雲柯在南陵宗族子弟中的風評一貫不好,是婚嫁首先要排除掉的人選。扯不上婚嫁後,除了長輩是至交的謝家,周家和別家都是面子上過得去就成,可沒有什麽世家子來討好周家婢女的說法。
也別說旁人,在這個等級制度森嚴的世界,就連楚舸這個外來者都瞧不上自己,若不是他自己被天賦技能反噬,陸雲柯在他手裡指不定還得吃多少苦頭。
楚舸聞言眸色轉暗,上前握住陸雲柯的手,冷冷地笑:“討喜?若是他們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又能做出什麽事來,怕是會將你當做妖邪弄死。唯有我會如此容忍你,還願意與你共赴巫山,即使如此,你也覺得我不討你喜愛?”
陸雲柯反握住楚舸的手,勾了勾他的掌心:“你也不需要討我喜歡,畢竟,我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溫熱的呼吸拂動耳廓,楚舸隻覺酥麻之意順著脊椎骨淌到四肢百骸,他捉住陸雲柯傾瀉到自己肩膀的長發,聲音越發低啞:“我已經命人去南陵通知周生,等換了庚帖,我就娶你過門。”
“密州去南陵可不容易,一來一回就得數月,不如,我們先訂個婚?”
陸雲柯看楚舸分明是食髓知味不饜足的模樣,他雖不樂於此道,可看著眼前人,征服欲卻越發難以克制,陸雲柯低了頭,咬著楚舸玉白的耳朵逗弄他:“只要訂了親,你我便可日夜宿在一處,豈不是更妙?”
楚舸聽懂了陸雲柯的暗示,想到自己打架輸了的事情,他當即垂目轉身:“誰要日夜和你宿在一處,胡鬧!”
陸雲柯輕笑:“我只和你胡鬧,這也不行麽。”
楚舸覺得只要和這人待在一起,連空氣都變了味道,即使知道一部分是天賦影響,可楚舸也分不清楚到底有幾分是出自本心,靈魂深處似是有一道禁錮被解開,他越發變得不像自己,此時只能加快腳步,離這個比惡魔更會引誘出靈魂深處欲望的男人遠一點。
陸雲柯看著落荒而逃的人摸了摸下巴。
怪了,楚舸應該是個老手吧,怎麽看起來比自己這個剛上路的新手還純情,難道這就是魅魔引誘人類的手段嗎?
不過,也可能是楚舸的軟肋。
既然是軟肋,那就更值得探索一番了。
因為陸雲柯的惡趣味,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楚舸都有些自顧不暇,陸雲柯著實沒有什麽底限,反倒襯得楚舸這個魔界生物都聖潔單純了起來。
楚舸有些招架不住,難得露怯躲開了陸雲柯,未免陸雲柯生事,他只能放任對方和周宛娘幾人來往,可算讓對方沒有想著法子作弄自己。
這樣安穩地過了大半年,去往南陵的探子帶著周生家交換的庚帖回來之時,又帶了個一個消息。
謝家把謝蘭芝許配給了三皇子,等來年開春,謝嵐閣夫婦就要護送才十四歲的謝蘭芝北行至金州,嫁到三皇子府去。
第21章 初來乍到21⌒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謝家和宮中的教養嬤嬤也全都來到了密州,謝蘭芝被送到了將軍府外的別院,專心學習女紅和管家事務,周宛娘和馬燕婷等人要見謝蘭芝都要算好日子半月一見,這樣幾次後,周宛娘忍不住替自己的小姐妹委屈起來。
“蓮姐姐,你要嫁人了,蘭芝也要嫁人了,現在只剩我一個。我去看了蘭芝,她連吃飯吃多少,筷子要怎麽放,行走時手臂該如何擺動都有規定,嗚嗚嗚,實在太慘了。”
陸雲柯歎氣:“蘭芝嫁的是皇子,規矩是比在族地時還嚴些。”
“蓮姐姐,那我不要嫁人了,你也別嫁人,我們都回南陵去好不好,陪著我爹,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這樣。”
周宛娘趴在陸雲柯肩膀上忍不住啜泣道,她本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可來到密州兩月,最親近的兩個人先後許了人家,她爹娘還不許她回南陵去,周宛娘還是個孩子,大半年沒見親人早就焦慮不安,隱隱察覺到周遭在發生怎樣的變故後,她也越發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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