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塊差不多能買一頭剛斷奶的小毛驢。
迎著路琢洞悉真相般的眼神,周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解釋道:“賊是抓住了,可驢已經被殺了,木板車也損毀了,那幾個人根本沒錢賠償。我想幫點忙,路先生可以用獎金重新買一頭毛驢,但是被損毀的板車,怕是你們得重新找木匠做。”
“好。”路琢接過錢收起來,對周峽道,“有空,請你,吃飯。我做,幾個菜。”
這是他難得對周峽說的長句,語句依舊不連貫,但因為語速和緩,表情波瀾不驚,倒有種鏗鏘有力的感覺。
周峽聞言笑了:“沒想到路先生還會做飯,看來以後我有口福了。我看看手表,已經快8點了,我要和同事換班休息。要不,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陸雲柯聞言擺手。
“不用。”
周峽看著他異色的雙目,語氣越發溫和:“你還有事?”
“是。”陸雲柯示意周峽留步,他到隔壁休息室拍拍郴易風的肩膀,將人叫醒,和他一起離開了警察局。
目送兩人離開,周峽握住桌子上的鋼筆,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紙上畫著線條。
想起郴易風和路琢默契的模樣,他不由開始懷疑劉小蘭話的真實性。
那兩個人真的關系不好麽?
出了派出所吹了一陣晨風,郴易風斷了根弦的大腦慢慢恢復冷靜。
自己剛才竟然對路琢示弱了!
雖然是為了折騰路琢,但對方不痛不癢,反倒是自己想起來就覺得臉皮發脹,他止住腳步,冷硬道:“咳,現在還有什麽事,你要買東西?”
陸雲柯看了他一眼,沒搭腔,只是繼續朝前走。
“喂,和你說話呢,別裝啞巴。”
“對。”
郴易風皺眉跟著陸雲柯,對方走得並不快,顯然是顧及到郴易風腳腕受了傷,兩人並排走著,一陣後竟來到了縣醫院門口。
路琢停了下來。
郴易風皺眉:“你要買藥?”
“你。”陸雲柯指指他的手臂被刀刺了的位置和手上的咬痕,將兜裡還沒焐熱的錢都遞給了郴易風,“被狗,咬了。”
還是被會瘋狂攻擊人的野狗咬了,趁著沒超過24小時,得來醫院打狂犬疫苗才行。
郴易風終於明白路琢為什麽特意來醫院,他捏著那張綠色的鈔票,怔怔地看著路琢。
路琢和他對視,異色的眸子依舊平靜到陌生,郴易風指尖一顫,扭頭看向路邊剛抽出幾片嫩葉的楊樹。
“你真會假好心。”
陸雲柯也沒和他爭辯,示意郴易風進去,自己在醫院大堂等著。
一會兒郴易風就開好了單子,等著醫生取藥的時候,他將找零的二十幾塊錢塞到陸雲柯手裡,忍不住嘀咕道:“5針就要二十多塊錢,真是貴得要命,還得來打4次,麻煩。”
國內能生產狂犬病疫苗才只有短短幾年,產能不足導致疫苗價格對一般人而言相當昂貴,陸雲柯要用來買毛驢的錢,就這麽被花掉了一半。
顯然,毛驢是沒錢買了。
郴易風摸了摸衣服,想起自己被老五幾個搶走,又從警察局領回來的那張自行車票。
他不願意佔路琢的便宜,對方給他花了二十幾塊錢,他肯定得還回去。
思來想去,不如直接買輛自行車給他,反正自己還得來縣城醫院打狂犬疫苗,路琢的毛驢沒了,他總得有代步工具。
就當是償還路琢上輩子和這輩子的照料,這樣他才好一碼歸一碼的報復對方。
郴易風沒有看路琢,平視前方,語氣有些緊繃道:“路琢,待會兒你和我去國營大廈取東西。”
“嗯。”路琢答應下來。
等郴易風打完疫苗,包扎好傷口,兩人來到國營大廈的櫃台前,郴易風將自行車票遞給工作人員,迎著對方熱情的微笑,他對陸雲柯揚揚下巴:“挑輛你最喜歡的,就當是你的新毛驢。”
這下輪到陸雲柯愣住。
工作人員聽到郴易風的話,忍不住笑起來:“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毛驢哪有自行車金貴呢,我老家也養毛驢,一頭好驢也才六七十塊錢,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就得160,這兩個哪能比較呢?”
160塊一輛的自行車,在這個年代毫無疑問就是奢侈品,哪怕是拿月工資的工人也得攢兩年才舍得買一輛。
陸雲柯不會平白無故接受男主的好意,驢車又不是郴易風丟的,他皺眉拒絕:“不用。”
郴易風見狀隱隱有些煩躁。
又來了,自他重生後,路琢就從上一世那個偽善的混蛋變成了眼前的高嶺之花,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過去這個人渣可是想方設法賣慘騙自己手裡的自行車票,甚至還貪了自己父親好不容易高價買下特意寄到三水村的電視機票,要不是郴易風清楚上一世發生的一幕幕,他都要以為是他誤解了路琢。
“我說有用,它就有用,你現在就去挑。”
陸雲柯擺擺手表示拒絕,無功不受祿,和郴易風講道理又太為難結巴,陸雲柯直接朝門外走去。
“你給我回來!”
郴易風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在路琢停下後,他收回手,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放軟聲音。
“不是送給你的,你可別誤會。你看,我還得來縣醫院打疫苗,你的驢被宰了,你總不能讓我步行過來吧。咱一起買一輛自行車,對外說是你買的,借給你撐幾年場子,不過,你得當車夫送我來打針,這樣總行了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