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賊心虛似的四處瞥了一陣,發現別人沒聽見,他趕緊和陸雲科拉開距離。
“沒有的事,我不答應,你在胡說吧,我才不會上當!”
“那我中午來接你,吃完飯再去吃紅豆羹,我們學校後門有家紅豆羹很好吃,甜而不膩,你一定會很喜歡。”
郴易風的臉悄悄紅了。
他抬眼看陸雲柯,對上陸雲柯的視線,郴易風下意識將視線下移,垂目看著腳尖下被碾碎的枯葉:“也好,你都計劃好了,那就去一次吧。別忘了,中午來接我。”
男朋友。
他在心裡補充一句。
“嗯。”
中午陸雲柯如約去接人,一出校門,就看到神色冷冷的,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等待的郴易風。
他穿著藍灰色的呢子大衣,外翻領,裡面是純白的羊毛衫,戴著紅色的毛線圍巾,只是站在那裡,就像是從畫報裡走出來的人物,引得校門口來往的年輕人不斷側目。
現在S市不缺時髦俊秀的男青年,但最時髦最英俊的,還當屬剛從國外回來的郴易風。
陸雲柯停下車,打開車門落座後,他回頭握住副駕駛上郴易風微涼的指尖:“還難受嗎?”
“隔了四個月,又不是隔了四年。”郴易風白他一眼,他和路琢這麽著都習慣了,兩人很合拍,路琢做的時候也小心,只要措施到位,哪裡會難受。
要是不舒坦,他也不會和路琢維持現狀這麽久。
陸雲柯道:“我看你面色不好,要不去醫院再看看吧。”
郴易風靠在車窗邊,看著隨著寒風飛舞的枯葉,短促地笑了一下。
“去什麽,左手手臂麻了,以後還會動彈不了,又好不了,去醫院也是浪費時間。”
就像是上一世重現,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有親人,有愛人,還再去奢求什麽呢。
陸雲柯聽到他手臂都開始發麻,眉峰皺起,斟酌一下:“你想不想試試中藥,我有個方子,以毒攻毒,但也可能加重你的病情。”
看他一臉嚴峻,郴易風反倒笑了。
他傾身向前,咬住陸雲柯的唇瓣,手指一按,將躺椅放平,笑著瞥了一眼陸雲柯,就低頭用牙齒咬開拉鏈。
陸雲柯用手掌抵住他的額頭:“別這樣,先去吃飯。”
“我也餓,你不得先喂飽我?擔驚受怕了幾個月,以為你和女人結婚了,氣都氣死了,你說,你是不是要好好補償一下?”
郴易風舔舔嘴唇,眼神幽暗又寒涼,他知道路琢想治好他,但上一世死了一回,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這病沒救。
趁著自己還沒徹底失去意識,身軀還能動彈,他要把以前沒試過的法子都試一遍。
路琢必須得陪著他。
“我有法子……嘶——”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陸雲柯倒抽一口冷氣,到唇邊的話也就說不出來了。
等一切結束,郴易風咳嗽著起身,抹了抹嫣紅發腫的唇瓣,漱了口,握著陸雲柯的手道:“你猜,今早我的意識回到了什麽時候。”
“你回國不久時吧。”
天真爛漫,尚且不知什麽是愁滋味。
郴易風將腦袋擱在戀人的頸窩,帶著認命般的苦笑:“回國兩年時,我剛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很快就要和我爸鬧騰的時候。你看,你就出現的那麽恰到好處。”
連那個時間段的他,也再次為這個人怦然心動。
那是上一世還沒遭遇任何挫折,最春風得意的郴易風,他甚至一度以為,只要他想,他就能達成任何願望。
不知天高地厚,但也最容易心動,連一絲愛意都無法隱藏。
陸雲柯打開車窗,將味道散出去,低聲詢問道:“真的不想試試以毒攻毒的中藥方子,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現在有七成把握。”
“你都說了,病情會惡化,還是算了吧。”
郴易風對此並不樂觀,重來一回本就是不可能的幸運,能和路琢重新開始,更是不幸中的萬幸,他自覺已經耗完了所有運氣,而今等待死亡來臨,倒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的結局了。
怕只怕,因為他的掙扎,厄運反撲的會更激烈。
見他興致不高,陸雲柯也揭過不提,開車去接郴國安一起去吃飯。
半路上,郴易風覺得有些疲乏,揉了揉嘴巴,躺在副駕駛閉著眼睛道:“怎麽想起買車來了?”
陸雲柯這段時間花銷很大,現在又買了車,怕是身上的積蓄都花完了,他還怎麽辦工廠將神仙草推廣到全國各地?
當然,郴易風更想問的是,他需不需要幫助。
郴易風這次去國外,順便將祖父去世留下的遺產整頓了一番。
祖父臨終時將產業分成兩份,少的一份給了照顧他多年的兒媳,多的一份留給了唯一的孫子。
對於沒能盡孝的兒子,老爺子就將他那一份遺產換成現金,托關系購置了不少國內很難買到的專業儀器送到了國內,算是支持兒子報效祖國的忠義。
老爺子安頓好了所有的親人,但因為郴易風幾年前回國的時候還沒成年,遺產未能過戶,這次出國治病時,郴易風就抽時間將爺爺的遺產過戶到了名下。
在母親和繼父一家的幫襯下,老爺子的餐飲公司還在運營,一年盈利並不少。郴易風手裡的積蓄也挺多,他就尋思著,將餐飲企業改換門庭,和陸雲柯一起將之改變成中草藥經銷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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