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麽?
吵架算不上,爭執倒是有過。
大二下學期結束的時候,兩人在實驗室碰到,當時蔣昱正為了一場能拿到獎學金的比賽做一個微生物發酵實驗。
柳笙和他們帶隊的教授有點沾親帶故,去實驗室取一本冊子,正眉飛色舞和教授說著什麽,一個轉身,手裡的冊子把實驗台上蔣昱的培養皿碰到了地上。
培養皿底蓋分離,裡面的微生物完全暴露於空氣中。
兩人同專業不同班,兩年也沒怎麽說過話,最多是臉熟。
柳笙盯著地上的培養皿幾秒,蹲下身把培養皿撿起來,“不好意思啊,這個還能用嗎?要不我幫你重做?”
蔣昱平時待人均是溫和,那天不知怎麽,頃刻間顯露出戒備和厭煩,冷冷打量著柳笙問:“你會麽?”
其實不怪蔣昱會這麽說,畢竟柳笙撿起培養皿的時候沒有從外邊緣拿起,而是直接把手指伸到了培養皿裡面,手上的雜菌接觸到了微生物,勢必報廢。
實驗室零散著幾個同學,均看向他們這邊。
柳笙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從來都是被眾人捧著的小少爺哪受過這種質疑,他瞬間沒了愧疚感,炸毛的速度比點火藥還快。
“我怎麽不會?你這人怎麽回事?你以為是第一名就高別人一頭嗎?!”
那時正值午休時間,蔣昱把培養皿清洗乾淨,晾到實驗台上,徑直離開了實驗室,沒再理旁邊的人。
“沒說清楚呢,你去哪啊?!”
“蔣昱!你給我等等!”
蔣昱沒坐電梯,從三樓右側樓梯走下去,身後的人也拿著冊子跟上來,氣急敗壞地要個說法。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柳笙才不管自已會不會做,抓著蔣昱的手臂,怎麽都要說出個解決方案來,反正他死都不能欠別人的,最後甚至說出了要給蔣昱賠錢。
蔣昱掀起眼皮看著他,好整以暇地問:“可以,你打算給多少錢?”
柳笙哪裡知道應該賠多少錢,但他不肯認輸,從兜裡掏出一張卡放到蔣昱手裡。
“你自已去刷吧!你覺得應該賠多少就刷多少,密碼是我的生日。”
蔣昱眼眸微動,皺了皺眉。
柳笙一扭頭走了,過了幾秒又折返回來補充:“我的生日是11月29號,你記住了!”
那天,蔣昱看著手裡的那張黑卡沉默了幾秒。
他早就聽室友說過他們系有個小少爺叫柳笙,家世和外貌都讓人無比羨豔。
室友還說如果能認識柳笙多好,聽說他經常大手一揮,請兩個宿舍的人吃飯,還經常請他們宿舍的人去酒店泡溫泉過夜,他們也特想有這種待遇。
第108章 都怪你
兩人交集的第一天,他就對這兩件事有了清晰的認知。
這小少爺的確張揚漂亮,也確實被寵壞了,不限額的銀行卡可以隨便給別人,連密碼也沒遮攔。
那張卡蔣昱自然不會真的去刷。
他回宿舍就去樓下找了其他同學,問了柳笙在哪個宿舍之後,把卡放在他桌面上。
這也導致柳笙在後來連續找了他一周,甚至在實驗室裡托著下巴看他怎麽用那些儀器,怎麽觀察微生物,又怎麽把微生物重新保存進培養皿裡。
期末考時期的實驗室很少有人,有時候蔣昱做得比較晚,柳笙就一直坐在他對面。
只要察覺到他的目光就趕緊裝著很忙的樣子,臭著一張小臉問他看什麽,這個實驗室又不是他一個人的,誰都能進。
其實蔣昱根本不在意。
大學前兩年進實驗室的次數太少了,實驗課的平時分很容易混過去,期末的實驗報告又很水,柳笙什麽都不會,坐在那無聊到玩手機玩到睡著。
晚上蔣昱離開時,整棟樓已經沒人了,樓下也沒人走動,他叫柳笙叫不動。
小少爺混身臭脾氣,起床氣又很大,揉著微紅的眼眶嘟囔著叫他走開。
蔣昱也不慣著他,走到門邊關了兩個燈,柳笙就趕緊跳起來跑出門,很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麽關燈,不知道他怕黑嗎!
蔣昱挑眉,用有些微妙的神情看向他,柳笙就又矢口否認,說他一個大男人,他才不怕黑!
A大湖邊晚上很黑,有幾位學長學姐的投湖的歷史,這段歷史一屆一屆傳下來,就變成了詭異記實錄。
柳笙看著那個黑色湖面中心,不自覺抖了兩下。
兩人一前一後從生工樓走回宿舍樓。
一路要走十五分鍾左右,柳笙又怕又不想表現出來,一直盯著地上蔣昱的影子,生怕那個影子不動了,那他就完全不敢走了。
他一直提著一口氣,憋著不說話。
終於到了宿舍樓上,傳來不少男生打遊戲的聲音,保證安全了,他才別開眼睛對蔣昱說了一句:“我不想欠別人的。”
但那件事。
柳笙終究是欠了蔣昱的。
即使他在實驗室陪了蔣昱一周,也不能加快微生物的發酵速度,導致臨近比賽的時候以蔣昱一個人的能力差點趕不上。
還是柳笙去和沾親帶故的教授求了半天,請他增援幾個研究生來幫幫忙,只要抽點時間就行,他可以請他們吃飯,還可以請他們出去玩,怎麽都行。
後來來了兩個學姐,時間是趕上了,但蔣昱因為倉促,沒有拿到一等獎,隻拿了一個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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